西里斯僵硬地接过，而赫西递出的动作几乎同样僵硬。她知道会有很多人正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毕竟选择已经做出，没有回头路可走。她强迫自己忽略来自斯莱特林的过分热烈的注视，一眨不眨地盯着摆弄包裹的西里斯。

“你分到拉文克劳，”很快，他低声说，“舅舅说了什么吗？”

“……”赫西咬着牙，唯独不想对他承认自己没有信可收，憋出一个模糊的回答：“没有。”

“我想，他会为你高兴。”西里斯慢慢说道。

赫西怀有一种近乎怜悯、也近乎怨恨的心情注视着他——西里斯的领带是歪着的，但衬衫纽扣和中线却一丝不苟，所以也很难说他是不是故意让领带如此，好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室友更加同调。

她抬起手指，想提醒他别弄得这么难看，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冒着烟的红色信封从天而降。

“西里斯·布莱克！你怎么敢——分进那个不三不四的学院，想到你竟自甘堕落，跟一群巫师叛徒、泥巴种、麻瓜保护者厮混，布莱克家族几百年的历史里从未有过……我们家所有人都因为你而面上无光……你最好认真反省，圣诞放假前好好想清楚你的立场！……”

沃尔布加尖利的声音继续斥责着西里斯行为之恶劣，把格兰芬多贬低得一无是处，最后厉声命令不允许他和血统卑微的人结交。整个礼堂一片肃然地沉浸在她那震耳欲聋的声线里，剧烈的声波几乎震得几个身形瘦小的新生站立不稳，只好连忙找个位置坐下。随后，冒着烟的信封扭了扭，准确地飞到了赫西面前，里面钻出了虚伪的亲切嗓音。

“可怜的赫西，我听安多米达说了，那顶老糊涂的帽子根本没给你选择的机会……总之，拉文克劳也不算太差，但你这几年就得更加谨慎些……你知道自己该交些什么样的朋友，不是吗？”

没人能收到吼叫信还不感觉丢脸，但老一代的纯血家族大多不这样想。赫西熟悉的长辈里，沃尔布加无疑就是这种人。他们坚定地相信，他们的高贵就在于无需对自身的一举一动有所遮掩，因为他们在任何时刻的任何行为都足以匹配身份，且能够彰显自身的优越地位。赫西甚至刻薄地怀疑，这群人的造人行为没准也遵循着这套程序，每次都得喊来几十个同为纯血的巫师在旁观看，表达对高贵的血脉延续的认可。

信封扑簌簌掉下一大堆纸屑，四角窜起火苗就这样把自己烧成灰烬。西里斯与她隔着散开的蒙蒙灰尘对视，他的眼里还有一丝没藏好的狼狈与妒忌。

“啪”地一声，西里斯用力挥开她方才愣住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沉着脸大步走出了礼堂。

赫西顺着他离开的方向，视线茫然地飘过礼堂：“不算太差”的拉文克劳长桌上一片死寂，有一半的人或是皱着眉，或是在看到她时故意别开脸去。

“赫西，我们该去教室了。”

不远处，克劳斯晃了晃一直提在手中的赫西的书包。在他身边，妮芙和伊薇特也没有先走，并且用满含担心的目光望了过来。

周三的第一节是院长的魔咒课。赫西他们走进教室时，前一天还会互相问好的其他拉文克劳只简单点了下头示意。但在弗立维教授故意点了赫西回答一个颇有难度的问题，并给拉文克劳加了十分后，他们的态度就恢复了之前的友善。

紧接着的魔法史让她快速走出了吼叫信事件带来的低沉，以一种无比催眠的方式耗干了一切负面情绪。赫西趴在课桌上眼皮打架，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乎快要梦游了。

妮芙的银色羽毛笔突然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黑发女孩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讲台上灰白色的幽灵教授，将自己的笔记本快速推到赫西面前，上面写着一句话：“要不要轮流做笔记？”后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对号。

赫西看向坐在妮芙左手边的伊薇特，她飞快点头，双手合拢做出了恳求的手势。

于是赫西也在后面添上了第二个对号——在妮芙的眼神示意下，她把笔记本传给了坐在她右边的克劳斯，得到了第三个。

这期间，她仿佛不那么困了，于是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目光沿着教室环视一圈，在斯莱特林的边缘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家伙。拉文克劳里还有几个热爱学习、绝不打瞌睡的家伙，但斯内普是唯一一个醒着的斯莱特林。他低着头一丝不苟地抄写笔记，但又对视线格外敏感，很快就猛地抬头往后一看，发现了赫西的注视，露出了厌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