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刚上任没几天就裁了老伙计,要是左太太多想,就是给聂鹤筠自己找不愉快。
她本来只想罚大柳几天工资,让他长长记性,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以后再生事端。
“放心。”逢惊越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只注意到了大柳,没问他小时候的事。
两人刚想出门,何林柯喊住他们:“鹤筠姐,有件事忘记对你说了。”
“何事?”聂鹤筠停住脚,扭过身。
“苍瑞前几天来找我,他让我把这个给你。”何林柯掏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没说是什么,却用眼角瞥了一下逢惊越。
逢惊越侧立于聂鹤筠手边,并未去看二人的动作,但他想起来苍瑞是谁了。
苍瑞也是祥德书院的学生,比他们三个年龄都小,整天跟在聂鹤筠身边。
想来是聂鹤筠的私事,自己没理由过问,逢惊越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可他心中隐隐约约有股失落。
聂鹤筠并未当场打开,而是收进袖兜里,扯着逢惊越衣角回家。
当天晚上,逢惊越吃完饭后提到了大柳的事,轻描淡写地说是自己的主意。
左太太和丈夫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惊越,这几天你一直待在店里,是不是对生意感兴趣了?”左太太小心翼翼地问。
聂鹤筠抢先一步回答道:“是惊越见我平时对生意上心,过来帮我,我本来打算晚上带他去蓝小楼那里谢谢他,谁知就碰上大柳和老陈。娘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眼里最容不得沙子,我劝他罚几天俸就可以了,他偏要辞退人。”
她满眼带笑,替逢惊越开口,虽然也不全是实话,但她知道左太太对逢惊越这个独子最是溺爱,说出些好听的讨她欢喜罢了。
反正逢惊越是什么样的人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摸清楚,他既然不爱说话,正好给了她添油加醋的机会。
果不其然,这番话让左太太很受用。婚后这些天,自己儿子的确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夜色已昏,聂鹤筠和公婆道礼回房,她顺势挽上逢惊越的胳膊。
她走了两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自然点,别让他们觉得你不高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正巧扎在逢惊越心头。
他的妻子在别人面前滴水不漏,可这才是最令他失落的。
走进屋内,聂鹤筠像平时一样放开他,走向梳妆台,卸下头上的发饰,站起来正准备去换睡袍,一摸袖兜,想起来苍瑞送给她的盒子。
她仔细地看了看檀木盒,雕刻的是鸳鸯,她大概猜到了是什么礼物。
原来是一对银耳坠,她拿起来对着镜子比划比划,又满眼心疼地摘下来。
“这小子有心了,估计攒了好久,该给他准备回礼的。”
“苍瑞送我们的新婚礼物,”聂鹤筠转过身给逢惊越看,“你可能不认识他,他是我一个学弟。”
她刚要对逢惊越解释两人的关系,就被他粗鲁地打断:“我知道他。”
这话着实令人惊奇,“没想到病秧子你居然还认识他?”
“别叫我病秧子。”他扶额反抗。
聂鹤筠得逞的笑容十分灿烂,她就喜欢这么叫,而且看见他不如意的表情,她更开心了。
“那他家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咯,有空去给他挑件回礼。”
她心里盘算着怎么回礼合适,忽想起一件事,立刻说道:“我看礼单上有北怀先生和岚姐姐的名字,过几天有空一起去拜访一下他们吧。”
“好。”
聂鹤筠转身继续捯饬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顺滑,每天睡觉前都要细心呵护一番。
她从镜子里看见逢惊越坐在桌前翻书,想起这几日他总是待在时雅斋的书房。
“老陈为什么说你不常来时雅斋呀?你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她总算是找到机会问这个了,当时他那么生气估计跟这件事有很大关系。
逢惊越诧异地抬头,迎面撞上她好奇的眼神,他慌乱地移开眼,轻咳一声:“小时候的事我大多忘了。”
聂鹤筠撇撇嘴,站起来往床边走:“不想说就算啦。”
她坐在床边表示自己要休息,于是逢惊越放下书,去吹灭蜡烛。
两个人平静地躺在床上,聂鹤筠刚要放空脑袋,床垫动了动,原来是枕边人侧过身。
他似乎面向了她,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
“你不怕睡着了掉下去?”
听到他戏谑的声音,聂鹤筠才意识到自己和他中间隔了老远,她都快贴着床边了。
她尴尬地往里挪挪,嘴上依旧不饶人:“我睡觉稳得很,倒是你,别跟娃娃似的总蹬被。”
逢惊越下意识地把被子往上扯一点,虽然是夏末,他身子弱,还是会自觉地盖上以免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