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一有心事就在床上乱动打滚,可如今逢惊越睡在里面,她一翻身就看见他的脸,立刻又扭回来。
折腾一阵后又怕旁边的人多想,只好忍着不动。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丢死人了。
这几天两个人暗暗较劲,谁也不理谁,可是自己竟然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他肯定在心里笑话自己!
她随即懊恼起来,早知道结婚以前就该多找几个对象见见世面。
没想到她聂鹤筠没皮没脸活了十几年,竟然栽在了他手上,可恶!实在可恶!
万一他误会自己喜欢他怎么办?
这可千万不可以,她好不容易才发现自己有了和离的机会,可不能就这样没了。
聂鹤筠胡思乱想了半天才睡着。
殊不知枕边人的脑子里只想起一个念头,便跟吃了蜜似的睡沉过去了。
“说不定这是个优点,如果她喜欢的话。”
虽然他身体不好,但并不代表他只是个文弱书生。
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精通六艺而高兴。
逢惊越从小因为体弱多病而烦恼,父母便请人教他导引吐纳之术,八段锦、五禽戏手到擒来。
后来逢惊越结识北怀先生,得知北怀和岚儿曾游历江湖多年,定居泛城后还在乡下养了好几匹马,时不时会骑马在周边畅游。
所以他又跟着北怀学骑马射箭,他还因此学会了踢马球和蹴鞠。
逢惊越心想,过段时间就带着聂鹤筠去拜访北怀先生,带她体验一下。
同床异梦的两个人早上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原来是隔壁有人家因为水渠的事情吵架,想必是占了位置却不用或者故意打翻他家水桶,诸如此类等等。
聂鹤筠呆在这里这么多天,见识到许多人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吵起来。
不过一大早就起来吵架,想必积怨不浅。
她强睁着眼看了看窗户,天才刚蒙蒙亮,遂翻个身又沉重地闭上。
聂鹤筠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一睁眼伸个懒腰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白日里聂鹤筠反而开始故意躲着逢惊越了,后者则因心里无事,坦坦荡荡地站在她面前和她说话。
聂鹤筠刚拿着书去请教贺岩关于书籍排布的问题,一出门就看见逢惊越站在门口等她。
“周大人今天下午回到镇上了,阿音的嗓子已经全好了,明日就请周大人来如何?”
聂鹤筠匆匆说了句“好”就要离开。
“等一下。”逢惊越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与那天的急促完全不同。
聂鹤筠愣了一下,不知他要做什么。
“我想给阿音画幅相,我怕她自己一个人不自在,你在一旁和她一起玩可好?”
聂鹤筠思忖片刻,点点头。
“只是……我画画时一般不喜欢别人在一旁观看,不然我画不出来。”
“我懂我懂,我姐姐以前也是。”
她姐姐聂欢束曾经有一段时间画技迟迟难以进步,如同陷入到一个死胡同里一样。
她就不愿让人在一旁看她作画的过程,否则轻则手抖,重则画不出来。
本来聂鹤筠很喜欢看姐姐画画,那段时间就只好去找别人玩。
后来不知道姐姐怎么改善的,现在她在绣坊还能教别人画画呢。
聂鹤筠边走边想:阿音读书的时候最专注,两人不如就像平常一样看书,随逢惊越在一旁怎么发挥。
她在逢家见到过逢惊越画的画,大多是山川江河、花鸟虫鱼,很少见人物画,也不知道他画人的水平如何。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坐在屋内读书,而逢惊越在一旁打开画架和画布。
“你怎么开了两张?”聂鹤筠喝茶时抬眼看见逢惊越开了两张画布,好奇地问。
“试笔。”
逢惊越神情专注,落笔时十分熟练,似乎画面已经在他脑海里出现无数次了一样。
他画完最后一笔时,卫喜正好出现在门口。
“少奶奶,按您的吩咐,我把晒着的书都收拾好了,只是有几本不知道该怎么归类,您来看一看可好?”
聂鹤筠看了一眼逢惊越,随后放下书和卫喜出门了。
阿音也放下书,很期待地看着逢惊越。
“阿音,稍等一下。”
他先把另一张布收了起来,放在一边,又整理了一下笔墨颜料。
“阿音,来。”
小阿音立刻凑上去看。
画中的小女孩安静娴淡却又不失童真,逢惊越画下来的那一幕正好是她读到有意思的地方,忍不住咧嘴笑的时候。
阿音看呆了,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她吃惊地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