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一直盯着薛沛易脑门看,直到那双眼的主人回敬她一个眼神。
有杀气!但转瞬间又消失了。
聂鹤筠立刻缩回屋内,回身的瞬间她又冷不丁地发现背后站着一个死死盯着她的人。
那眼神虽然不同于薛沛易那般霸道阴鸷,却是悲伤至极。
聂鹤筠愣了一下:“姑娘你是?”
对面的人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立刻扭了扭头缓解一下尴尬。
“请问你是聂鹤筠……小姐吗?”任芷卿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夫人”这个称呼。
“是我。”
“我是任芷卿。”
屋里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嫁进的逢家。”任芷卿已经调整好情绪,开始进入正题。
聂鹤筠反倒不解:“此话怎讲?当初他父亲来我家提亲,街坊邻居都知道。”
“可是惊越哥哥根本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有娃娃亲,你那天打晕他把他带出城,不是逼迫是什么?”任芷卿提前调查了的,胸有成竹地说。
聂鹤筠觉得有些好笑,她居然以为是自己去倒贴,她明明是绑了人让他退婚啊!
聂鹤筠本来还想找机会去会一会任芷卿,没想到她居然主动来找自己了。
从任芷卿的言语神态来看,她还是心悦于逢惊越的,那么聂鹤筠就有机会。
“既然你对我和逢惊越之间的事存疑,有机会我引你们二人见面如何?”
任芷卿蹙眉不答:“现在这种情况,见面又如何,不见面又如何?”
聂鹤筠猜到她是在胆怯,恐怕还需要自己逼狠一点才会动心:“我明白你们二人都有遗憾,我这么做也是因为心中有愧。”
聂鹤筠装作眼里有情绪,低头轻拭泪。
任芷卿的注意点却不在她说的后半句,她眼前一亮:“你说他有遗憾?”
聂鹤筠听出来任芷卿的语气一改之前的颓废和故作高冷,看来是下套了。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强扭的瓜不甜,我自然看得出来。”聂鹤筠长叹一口气。
“大家都说婚姻是座坟墓,我从前还不信,现在我是真的明白了,我不想在这里耗尽我的青春。”聂鹤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全是虚情假意。
任芷卿此时正沉浸在要和逢惊越见面的喜悦里,哪能听得出这句话里的悲意。
她刚想安慰她几句,却突然听见“啪”的一声,是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聂鹤筠以为是有人偷听他们说话,想起在密村时逢惊越那天的疑举,担心是他,就要上前去看。
这时几个绣娘的笑声从那边传来,聂鹤筠松了一口气。
她拉着任芷卿进屋内一角,坐在桌边避免被门外还有窗外的人看见。
她低声靠近任芷卿的耳朵,悄悄对她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任芷卿点点头,随后就一前一后地下楼去了。
聂鹤筠依旧不放心那个异响,去拐角处查看了一下,没有东西掉在地上,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她便下了楼。
待她走后,一个身影从门后出来。
薛沛易眼神复杂地看着聂鹤筠下楼的背影,思考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
因为楼下唱戏的又开始了,他只断断续续地听见几个字:强扭的瓜不甜、不想耗尽青春……
这是什么意思?薛沛易百思不得其解。
他趁人不注意出了门,招呼小厮楼四过来,让他去查一下逢惊越的这门亲事是怎么来的。
薛沛易又想起聂鹤筠和逢惊越在密村的奇怪举动,难不成他们真的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前并无感情纠葛?
这时赏衣大会已经快结束了,有些人进来问衣裳怎么卖,有些人仍在外面听戏。
薛沛易四处搜寻,并没有看见聂鹤筠和逢惊越的身影,心底有些失落,就领着妹妹回家了。
他今天来也实在是凑巧。
楼四来店里告诉他聂鹤筠今天没来店里,说是要去参加她姐姐办的赏衣大会。
薛沛易就立刻让楼四去脂花斋买妹妹薛沛嘉最爱吃、却总是被罗姨娘管着不让多吃的菱花糕来。
他知道沛嘉今天被罗姨娘关起来做功课,所以便趁罗姨娘陪着父亲在和人下棋,就拿糕点诱惑妹妹和他一起去赏衣大会看热闹。
小姑娘本来就不愿待在家里,自然乐意跟他去。
薛沛易也因此看见聂鹤筠在楼上盯着他看。
这小娘子,怎么屡次三番让他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