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宿同尘修长的指节敲击着讲台,一下下,像是敲在所有新人的心上的教尺。
“还记得吗?各位。”
“时刻保持警惕,控制住你们的好奇心。”
“不受控制的思绪最终会变成自刎的毒刃,这是作为新人,要谨记心头的第一点。”
“可是,如果不去了解,我们又怎么解决呢?”
前排传出清亮的女声,一只手举了起来。
蒋轲玹好奇地抬头张望——那是个漂亮的女孩,乌发红唇,眉眼温柔,暗含笑意,留着头传统的公主切,红玛瑙缀成的碎珠错落有致地搭在长发上,衬着皮肤更加白皙。
“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思考,破局,是每个调查员都应当具备的基础素质不是吗?”公主切少女起身,朝讲台上的人提出质疑,“如果连思维发散的本能都要抑制,那又要如何面对诡谲复杂的任务呢?”
宿同尘:“这就是你们将来在每一场任务中要考虑的问题了。”
“如何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最大限度地控制自己的思想。”宿同尘敛眸道,“每个合理化型调查员终其一生,都在追求这个答案。”
“地狱或人间,有时仅相隔一线,我们的工作更是如此。”秋日清冷的阳光穿过光秃的枝杈飘摇在落地窗上,讲台上的宿同尘背着光,透绿的双眸无情地俯视人间。
像是灭顶灾祸前警示的先知,以人类之躯窥探唯有神明才能预见的未来,不可侵犯的矜贵下,是破碎的灵魂。
“你们的理智应当渗透到思绪的每一寸角落,像控制自己的呼吸一般精准地操控大脑的每一秒活动。”
“作为人类的理智,是你们在面对A级,甚至宇宙体认知型异常时,唯一能仰仗的武器。”
他闭上了眼睛,近乎呢喃。
“这是我能给你们的所有忠告。”
风停了。
蒋轲玹忽然想起了那个存在于【腐烂的二月】事件里的调查员。
是满目疮痍的遗憾,又只余鲜血淋漓的悲伤。
那公主切少女若有所思,点头道谢,又坐下了。
一旁的篙祭炅看着好奇的蒋轲玹,忍不住低声说:“那是青丘家的小儿子,青丘以牙。”
蒋轲玹:???
“等等,你说错了吧?这是小女儿吧?”
乜修雅嘬着吸管,看热闹不嫌事大:“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总得尊重别人的穿搭自由吧?怎么可以歧视别人。”
被扣一口黑锅的蒋轲玹:“我没有,你别胡说,我只是单纯表示惊讶!”
“不过确实挺奇怪的,青丘那种出门都要随行十几个仆人的封建大家族,在这种方面竟然开放地莫名其妙。”乜修雅吐槽。
坐下的青丘以牙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的目光穿过挤挤挨挨的人头,目不斜视地,落到了蒋轲玹的身上。
粲然一笑。
人面桃花。
但没由来地,一股出于直觉的阴冷之意爬上了蒋轲玹的后颈,可她却无法移开目光。
忽然出现的雾霾灰毛衣拯救了她。
皱着眉的篙祭炅挡在了她面前,“你理他远点。”
蒋轲玹猛地回神。
“是啊,蒋宝,别看他长得好看,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乜修雅跟着搭话。
“见过极端派吗?他就是,你不是世家出身,在他眼里就是应当驱除的害虫,阻碍青丘家发展的毒瘤。”
蒋轲玹呼吸一窒。
“我有这么厉害吗?”她害羞地摸摸头。
乜修雅:……没在夸你啊喂。
“叮铃铃——”
这节是大课,铃声适时的响起。
“休息十五分钟。”宿同尘拿起一旁未接来电无数的手机走了出去。
学生们如蒙大赦,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埋头说些什么。
此时再看,小团体如何分布更是一览无遗,世家子弟看起来抱团倾倾向严重得多。
十几个非世家的学生稀稀落落散在教室各处,而青丘以牙身边围了不少人,大部分是姓青丘的小孩,或是犬家人,外围还混着几个蒋轲玹不认识姓氏的小孩。
“厉仓,巫,汴……”篙祭炅一个个点过去,蒋轲玹记得头昏眼花。
“这些都没什么记的必要。”他总结道。
蒋轲玹:……您但凡早几分钟说。
“都是些不入流,爱耍心眼的封建鬣狗,你平时看见他们躲远点就好,别被扒上了,和臭虫一样甩不掉。”乜修雅捏着鼻子小声说。
那副厌恶的表情像是被荼毒已久的。
蒋轲玹被唬地乖乖点头,但一想,“那至少也要认个脸呀……”
不然半路碰见以为是好同学,她还傻兮兮地往前凑。
“没关系,很好认的,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竺雀言尽意未尽。
蒋轲玹:?
还没三分钟,她马上就明白了乜修雅的意思。
“以牙少爷~~~”
一声溢出蜜的娇俏叫喊直接在蒋轲玹的脑门上甩了个大比斗。
蒋轲玹脑瓜子嗡嗡作响:啥玩意?
“来了……”乜修雅虚弱地掐着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