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霞说要带她们去看姥姥,几个娃儿都乐疯了。
昨天从空间拿的东西除了那两瓶烧刀子酒卖了六元钱,是卖给程淑翠的,其余的上海点心,水果糖,无外包装的两袋奶粉因为忙着三七的事儿都没卖,想起舅舅喜欢喝酒,她又从空间取了两瓶烧刀子,这种烧刀子是纯粮食酒,喝了不上头。
前世,她是被舅舅带回家的,啥邵家的家产也没要。
舅舅也喜欢在累得时候,开心的时候,喝一点小酒。
只可惜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又平添了她这一张嘴,所以舅舅只能在酒瘾犯了的时候,让表哥大鹏拿着一个空玻璃瓶,去供销社打半斤勾兑酒,这种酒是用酒精勾兑的,喝起来没有粮食酒的醇香,更对身体不好。
可是,在那时候,就这样的勾兑酒,对舅舅来说,也是不能常喝的,因为他不舍得花钱!
从邵家庄到李家疃,需要穿过东马乡驻地。
几个娃儿一路欢天喜地地走着,连最小的志高都没吵着累,一路跟着他二哥,走得一点不慢。
路过供销社,邵云霞又进去割了二斤肉。
几个娃儿进了供销社,眼睛都看得直了。
志高指着那些在邵云霞看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玩具,惊为世上罕见的宝贝。
他扯扯邵云霞的衣角,“大姐,那个……那个是什么?”
邵云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辆玩具手扶拖拉机,竟还是带摇把的。
瞥了一眼上头的定价三块八!
这在六零年代可是不便宜的玩具。
“志高,路上二哥怎么跟你说的?”
志强弯下腰,问。
志高瘪瘪嘴,想哭,志强捏捏他的脸,“志高,咱们是爷们,爷们不能随便流猫尿!”
邵云霞险些笑出声,这家伙竟把眼泪比作猫尿!
不过,这话似乎很起作用。
小志高当即就小脸板正的,还一字一句地复述,“二哥说了,大姐挣钱养家不容易,我们都要听大姐话,不让大姐操心,也……也不能要不该要的东西!”
他深深地低下头。
好一会儿,他用力甩甩头,用袖子在眼角那里抹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挺直小腰杆,“大姐,我啥都不要,我只要大姐、二哥,三姐、四姐,我们都在一起。”
“嗯。真是乖孩子!”
邵云霞想落泪。
但她忍住了,志强说的对,爷们不能流猫尿,姐们也不能!
她买了一罐金鸡饼干,打开后,让她们几个边走边吃。
“姐,这饼干可真好吃。”
“姐,你也吃。”
“姐,我想把饼干留一点,留给大鹏哥,二军哥,婉婉姐,豆豆姐。”
志高仰头看邵云霞。
邵云霞点头,嗯,我们志高最懂事,知道好东西要家人们一起分享!
舅舅与舅妈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最大的大鹏哥今年都十九了,二军哥十六,婉婉是他们的三女儿今年和邵云霞同岁,前世,有一个去城里工作的机会,那是舅舅的老战友帮忙拿到的,为了照顾她,舅舅硬生生逼着婉婉放弃了。
婉婉其实比邵云霞还少仨月,是邵云霞的表妹,可就是这个小表妹,明知道她爹那么做,有失公允,可她却还是让出了进城打工的名额,给了邵云霞。
邵云霞也推辞过,但婉婉说,表姐,你去吧,你赚到了钱,可以资助一下其他表弟表妹们!
多好的婉婉啊!
舅舅最小的女儿叫豆豆。
跟志强同岁,今年十三。
前世豆豆其实很喜欢志强,但志强后来出了事,他们最终没能在一起。
想想马上就要与这些与自己姐弟几个血脉相连,相亲相爱的亲人们相见,邵云霞就心潮澎湃,她甚至想要跑起来,快一点,见到他们,让她重温前世那逝去的温暖!
到了李家疃村村头,志高就按耐不住,“姐,我先去舅舅家啦!”
说完撒丫子就跑了。
云妮和云燕都笑道,“姐,他就是第一个想去舅舅家吃好吃的,真是个谗猫仔!”
邵云霞笑而不语。
志强说,姐,我也先去。
说完他追着志高就跑了。
邵云霞知道志强是不放心志高,有他这样一个哥哥护着小老五,是小五的幸运。
李家住在村中央,在一棵大槐树的后头,是一座不大的小院儿。
但舅母是个爱干净的,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打扫庭院,里里外外都收拾得立立整整的,房子虽然是三四十年的老房子,但因为洁净,倒也显得十分的雅致。
“舅妈?”
云燕和云妮进了院子就喊。
邵云霞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很紧张,不对,是那种热切的盼望又满满的忐忑的复杂心情交汇在一起,时隔两世,她太想见见姥姥,见见舅妈,见见几个前世都将她当作一家人的表兄妹们。
屋里有人应了一声,但似乎在忙着什么,舅妈并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