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彧伸手去拽她,被鸦青和江旻同时拍掉。
江旻拿着扇子对他指指点点:“不长记性。”
鸦青跟着点头:“不长记性。”
明彧不可置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是什么金枝玉叶吗,碰都碰不得?”
褚爻见他欲言又止,停下来问:“怎么?”
“算!”明彧指着马蹄金:“卦金。”
“这是免你受骗上当的报酬,卦金,那是另外的价钱。”
“你们从我这里捞到的情报值多少钱了??”
“那是救人的费用。”褚爻挑眉,手指抚上神乐,“怎么,你还有没说的?”
明彧深吸一口气,注意到天色已近黄昏,停止争吵,“进城这么大半天,尽看热闹去了,去哪找地方住下?”
“有钱你还怕住不到店?”
他们自然还是住栖见楼。
不过当侍从带着他们穿过花园时,明彧的脸色就变了,“我们住这?”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甚至有些破音:“你有钱住独院,还要占我这寸丝半粟的便宜?!”
江旻疑惑道:“一万五铢钱算小便宜吗?”
褚爻反驳:“别乱说话,这是报酬。”
俞劭嘲笑他:“亏你还是个王爷呢,心疼这点钱。”
明彧咬牙切齿,景阳在大齐的经济中心,建州,他又食邑万户,自然不缺钱,可这钱就不是自愿给出去的,当然心疼!
“那你要收多少卦金?”
褚爻此前从未干过这一行,也不清楚市场价,试探道:“把我们在栖见楼的房费付了?”
明彧在心中打起算盘。
住一晚一万钱,四个人就是四万,住五晚就是二十万!
再算上他和顾情,三十万五铢钱,那不就是三十马蹄金?
“你……你这么黑?”
褚爻确实对山下的物价没什么概念,“黑吗?”
明彧把心一横,“那你说,我想算什么?”
“神金。”褚爻张口就骂:“你江湖骗子见多了吧,真以为看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啊,那不叫术士,那是仙人!”
“行,我算……”
“等等,你也可以选择让我先卜一卦,算你想问什么,再求一卦,看事情怎么解决?”
明彧气到发抖,伸出两根手指,“然后你又要收我一份卦金是吗?二十万五铢钱,你真的、真的……!”
褚爻面无惭色,轻点下颌,示意明彧做出选择。
明彧斟酌字句:“传国玺……似乎不在宫内……”
“失踪了?”
“你不要抢话!”明彧一口气说完:“说是星阁的天师认为新帝不是天命所在,带着传国玉玺离宫了!”
褚爻停止把玩五铢钱,收敛神色,她从前生气,也是如此面无表情。
“谁说的?”
“不知道是谁,我一进城就听到有人议论。”
“我怎么没听见?”
“因为你们全都跑去凑热闹了!”
褚爻眼中酿起风暴,手指攥得几乎发白,五铢钱嵌进皮肉里,留下深深的凹痕。
“你想问,天命之人?”
明彧否认,甚至怀疑它的真实性:“你信?”
褚爻眉头舒展一瞬,“你不信?”
江旻分析道:“先前的确有星阁寻找天命之人的传言,宫中发生兵变,大皇子与二皇子先后殒命,三皇子是最大的受益人,否则论嫡论长,他怎么可能争得过其余二位皇子?天师不承认新帝为正统,带走传国玉玺也说得通。”
“不可能。”明彧一字一顿道:“我要问玉玺的位置!”
“好。”褚爻把三枚五铢钱推给明彧,“摇六次。”
三枚五铢钱落下,发出“哐当”声响,震颤须臾后,静静地躺在桌面,又被反复摇落,最后一爻出现之时,褚爻给出了答案:“用神在离,失物在南,且被藏起来了。”
明彧喃喃道:“湘源往南有三郡,吴郡、东莱、栎阳。”
褚爻时刻注意着明彧神情的变化,收起五铢钱后忽然问:“你很确定玉玺不在皇宫了,为什么?”
明彧有片刻的僵硬,却佯为不知:“不是你卜算得出,玉玺在南方?皇宫在北,完全不是一个方向。”
“不,若你当真不知情,你该问‘传国玺,是否还在宫中?’”
明彧沉下眼眸,“姜爻,刨根问底,并非好事。”
褚爻取出神乐,“景阳王,你到现在都没能清楚,你的性命,在谁手中吗?”
“事关正统,尔等身份不明,岂敢吐露真言?死而死矣!”
褚爻蓦地笑了:“你这样算不算为国捐躯,要我去抓个史官来,记录下你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吗?”
明彧知道褚爻收了杀心,放松下来,哪想一口气还没彻底呼完,就听褚爻道:“方寸之物,还没有一个巴掌大,怎么就能决定一个国家的正统呢?我倒是有些兴趣了。”
明彧乍听这番离经叛道之言,被这口气哽在半途,不上不下,“你想要玉玺?”
“不好吗?”
褚爻仍是笑着,黄昏夺去大片胭脂色,只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层灰,幽暗不明。
“我得了传国玺,是不是也能当皇帝?”
明彧望进她眼里,如落不测之渊。
“好什么好?你怎能、你怎能!”
“开个玩笑。”褚爻转了圈神乐,诚恳道:“我对做皇帝不感兴趣,但我真的对传国玺很感兴趣,届时各凭本事,若你抢先拿到传国玺,它就归你了;若我得到,你出钱把它买回去,如何?”
明彧两眼一黑,他在大齐东部几乎没有人手,只凭他和顾情,怎么抢得过褚爻等人?
“我直接出钱,雇你们替寻回玉玺,行吗?”
褚爻眸弯似月,言笑晏晏:“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