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爻握紧拳头，笑着回应：“是啊。”

慕天心见她往后走，不由问道：“殿下在找你，不过去吗？”

褚爻挥了挥手，“又没闹出人命，我回王府了，回见。”

慕天心却道：“可你朋友被黄翼打伤了。”

褚爻顿时停下，将指骨捏得咔嚓作响，“真是群为老不尊的东西啊。”

慕天心没注意她用的量词，点点头道：“的确都是些烂德行的斗筲之辈。黄翼小心眼，胡仕短视目，我看剑阁迟早要完蛋。”

她话锋一转，不带任何感情、只纯粹地纠正道：“不过黄翼正值不惑之年，在一群宗师里倒算不上老。”

褚爻嗤之以鼻，“四十岁不是老东西是什么？”

慕天心沉吟片刻，肯定道：“和我们比起来是挺老的。”

褚爻不再多言，重新蒙上眼纱，快步走向纷争处。

慕天心摸了摸下巴，跟上褚爻，“你去找他讨说法？黄翼可不会承认，他只会说是你那朋友技不如人，被邱飞打伤的。”

“阁下未免太高看我了。”褚爻略显惊讶地挑眉，摊着手说：“我一个普通人，要怎么向宗师讨说法？”

“是吗？”慕天心垂眸，凑近褚爻耳语说：“可我看见你假摔了。”

褚爻蓦地后撤一步，在季知禅手臂上借力，两人身位瞬间完成调转。

慕天心再次探向褚爻脉搏，季知禅已抽出一支箭，刺向她手腕。

“你不是用弓箭的。”

只一个照面，慕天心便判断出这一点，她偏头躲避迎面掷来的一箭，猛蹬树干，以剑鞘迎击。

季知禅持弓绞剑，不过三招，两人便陷入僵持。

慕天心干脆收手，“不打了。”

季知禅却不停手，挥弓横扫，慕天心用剑柄挡了一侧，颈上还是浮现一道纤细血痕。

慕天心身形暴退，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冲着褚爻喊道：“老姜，不打了！”

褚爻冷不丁又听见这个称呼，抹了把脸才开口：“衍之。”

季知禅拎着弓快步走回褚爻身前，自然地弯腰。

褚爻揉了揉他的脑袋，冲着慕天心抬起手腕。

“这么两下就放弃试探了？”

“我说老姜，还装呢？”慕天心有些牙酸地抹掉血迹，“什么样的普通人能让一个已经触及到宗师门槛的人物都对其唯命是从？”

褚爻迟疑道：“或许是爱情的力量呢？”

季知禅一把抱住褚爻，不由分说地将褚爻和季知禅之间的动词由“喜欢”换成了“爱”。

慕天心沉吟片刻，似有所悟地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

褚爻嘴角一抽，这人怎么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全信了。

紧接着慕天心大跨步走至褚爻正前方，满脸正色地道歉鞠躬，“让淑女感到冒犯，是天心的错。”

褚爻只听声音还有些不确定，扯着季知禅的袖子问：“她在做什么？”

季知禅把褚爻拉到自己怀里，“鞠躬。”

慕天心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转向褚爻。

季知禅继续转述：“转过来了，还在鞠躬。”

褚爻惊恐地想要后退，但在季知禅怀里退无可退。

“言重，实在言重。慕使君，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你不必额……不必行如此大礼。”

“淑女心胸宽广是一回事，而我冒犯在先是另一回事，理应赔罪。”

慕天心把话说完，终于起身。

褚爻干笑两声，逃也似地出现在混乱现场。

俞劭一见她，立刻停止与邱飞对骂，“若筠！”

明彧扬眉，“去做什么了？半天找不到人。”

褚爻摊手，“猎场这么大，找不到人不是很正常。”

明彧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多说什么，视线经过慕天心时，却听她坦然道：“接吻。”

在场众人，就连正在清理现场的仆人和剑阁弟子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此处。

慕天心似乎以为大家不信，补充道：“他们躲在林间接吻，我亲眼所见。”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笑出了声，笑过一阵子又继续手上的活，留下褚爻与季知禅同款的面无表情。

“年轻人就是气血方刚。”黄翼不甚在意地笑笑，打了个圆场开始说正事，“既然人都到齐了，依殿下看，此事如何是好？”

明彧正双眼放空盯着某处想，幸好薛礼官没跟来，忽地被黄翼点名，还有些不在状况内，“啊……没错。”

顾情喊了他一声：“殿下。”

“嗯？”明彧偏头，看见在场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哦，我是说，黄阁主说得对。年轻人难免气血方刚，失手砍树、砸死马匹、毁坏猎场的事就算了。”

黄翼笑得一脸满意，“殿下虚怀若谷。”

“算了吗？”慕天心真诚发问：“为何殿下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子悦，怎么说话的，你是在说殿下表里不一吗？”黄翼淡淡瞥了她一眼，快速略过这个话题，一手点着俞劭，一手拍了拍邱飞的肩膀，“年轻人嘛，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还毁坏了人家的猎场，幸好殿下不与你们计较。”

他一副说教的模样，“既然殿下都不计较，你们互相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俞劭抢先发难，“凭什么，要道歉也是你们……”

褚爻按住俞劭，“理应如此，黄宗师，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