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浣溪的眼眶里立马蓄满了晶莹的泪珠,要掉不掉,让不远处梗着脖子看热闹的众人都觉得我见犹怜。
好一个被欺负的柔弱白花形象。
时越回神,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同时松开了自己的手,从胸前的口袋处抽出手帕,擦拭着自己刚刚触碰过女人的手指。
慢条斯理的动作过后,手一松,手帕就这么掉在了地上。时越双手插兜,转身走进告别厅。
许浣溪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
她和时越的所有矛盾冲突就在于遗产的争夺。
正如有心人所料,时沛这种顶级富豪,会早早安排好自己的后事,但同时做过公证加本人亲口录音的遗嘱中,却提到了一位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名字——许浣溪。
在遗嘱中时沛自述一年前与许浣溪有段不曾公开过的恋情,将时家其中三处房产赠与她。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时沛特别嘱托儿子时越要善待许浣溪,否则他将无法顺利承袭全部遗产份额。
当时读到这里,许浣溪几乎以为这位与她同名同姓的女性角色拿了最大的金手指。结果再翻几页,原身费劲心机想要争夺遗产,时越抓住遗嘱中的漏洞,将原身轻而易举地送到精神病院,没几年就真的疯掉了。
想和有着主角光环的时越争夺遗产,原身的例子已经证明这无异于以卵击石的无用之举。
可是,不管将来时越会如何呼风唤雨,起码现在他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小屁孩,对付她的手段也只是嘲讽几句、偶尔再做做这种对她表示极度嫌恶的动作罢了。
无所谓,又不会掉块肉。
许浣溪转回头,觉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宾客到访,也准备进告别厅的时候,一位穿着正装、身后还跟着助理的男人出现了。
尽管许浣溪不认识面前的男人,但这位看着气度不凡,和其他的龙套人物显然不是一个级别。
更重要的是,她听到了别人的小声议论。
“方舒然也来了?”
“他家老爷子和时沛斗了快一辈子,今天这是来看热闹了?”
从纷扰的信息中,她快速地提取出了关键的词句。
方舒然,她在书的文案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作为时家一直以来的商业劲敌,他无疑在全书上占的权重很高,和后期成长起来的时越斗得你死我活。
宿敌吗?
许浣溪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来,“你来了,学长。”
“节哀,浣溪。”方舒然端的是温文儒雅的气度,眼神中带着几分宽慰的意味。
许浣溪今天见的这么多人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带着打量、探究和嘲弄来对待她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方舒然说着,礼节性地轻拍一下许浣溪的肩头。“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
许浣溪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声音却是实打实的哽咽,“好。”
两个人的独处没持续多久,便被另一人打断。
“方总。”去而复返的时越神色淡淡,眉目中已然萦绕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久闻大名。”
“不敢当。”方舒然整个人倒是呈现出更舒展的状态来。“你父亲是家父多年的老相识,只是现在家父身体情况欠佳,特地嘱托我来吊唁。”
许浣溪夹在两个互说着场面话的男人之间,深深觉得这不是她这个炮灰该站的地方。正欲挪一下脚步,说着话的时越却是向前跨了一步,正正好挡在了她的前面。
这下换成时越夹在了三人的中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许浣溪只想逃离这样别扭的场合,便清了清嗓子道:“时间差不多了,小时。”
时越没看她,只虚虚摆出一个手势,“那请吧,方总。”
在进行遗体告别的时候,许浣溪和时越站在最前排的位置。她知道此时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议论,只能端住姿态盯着摆放在大厅中央的时沛发呆。
棺中的男人穿戴整齐,面容沉静。因为棺内有严格的温度把控,所以躺在那里不像是遗体,更像是正在安稳沉睡。
她穿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医院,还没缓过神来之际,几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冲她微微摇头,示意无力回天。
再然后,就是常年身处国外、时沛唯一的儿子时越赶回国内,一见面对于她的存在熟视无睹,与时沛的私人律师在房间内秘密谈论了将近两个小时。
从房间出来时,时越脸色极差,关门的声音震天响。然后,他对许浣溪开口说了两个人相见的第一句话:“喂,去给我搞点吃的来。”
主持人在动情地说着时沛的生平事迹,许浣溪悄悄扭头去看时越。
他的面容只和他的父亲有着三四分的相似,想来更多是继承了母亲的美貌长相。此刻在他脸上看不到许浣溪常见的讥诮表情,只是...也看不出有什么悲伤的情绪。
故事背景中,时越的父母离婚后,他在小学毕业前都是由爷爷奶奶带大。而在两位老人相继去世后,时越就被母亲带到了国外抚养。可以说,时越和父亲之间的父子情谊少得可怜,所以也能理解他此时的淡漠。
许浣溪盯的时间有些久,久到时越已经注意到了她的打量。只不过他并未扭头看她,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许浣溪,你猜猜你什么时候会被我扫地出门?”
依旧是她已经习惯的极度恶劣语气,只是这次竟然隐约有些认真的意味在其中。
许浣溪的心被猛然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