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啊,你一定要保佑我们乔家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就当是报答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恩情了……”
“行了,真他妈碍事,”乔盛合沉着脸一把将李娆掀开,“絮絮叨叨啰啰嗦嗦的,抓紧时间办正事。”
被推下悬崖的前一秒,她只来得及抓住李娆的珍珠耳环。
旋即,巨大的失重感伴随着李娆刺耳的尖叫将她包裹。
飞速下坠中,只能听到颅内持续不断的尖锐嗡鸣声。
幸运的是,她被树枝挂住了,面前还有个可以挡风的小山洞,走势一路向上,顺着一小截土坡往上爬,就能回到她坠崖的那片森林。
在肾上腺素作用下,她似乎感受不到额头上的伤,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地面。
漆黑一片的森林里,她只看到了乔盛合和李娆扬长而去的车尾灯。
然后,她就被路过的邱父邱母捡了回去。
一开始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邱父邱母的车里载了好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孩,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像是拉着一车病怏怏的牲畜。
有个男孩似乎很难受,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病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可邱父邱母却对此视若无睹,任由他自生自灭。
虽然害怕再遇到什么意外,可她更害怕乔盛合会回到这里寻找自己的尸体,确认她是否真的死亡。
权衡之下,她决定先去邱家躲几天看看情况,时刻注意着林子里的动静。
村子里的消息十分灵通,很快,乔家带了一大批人开始大肆寻找自己的下落,人人都在讨论那个失踪的小女儿。
有时她被指使着去洗衣服时,就能隔着一条小河远远望见林子里有红蓝两色的灯在不断闪烁。
然后某天,邱父邱母鬼鬼祟祟带走了那个病重的男孩,乔家宣称找到了自己的尸体,一切重归平静。
拐来的孩子也陆陆续续地被人接走,只有她因为脸上的疤没有人要,干活又麻利,被留了下来,变成了邱家小妹。
之后的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虐待和打骂。
外面风声紧,邱家夫妻原本就是因为躲避追查而逃回了村子,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后,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商量着下一站的计划。
邱凌听在耳朵里,在两人出发的前一晚,一把火烧掉了房子,将睡梦中的邱父邱母送去见了阎王。
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或许有些不正常。
哪怕做了这些事,她好像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不过她也很擅长安慰自己。
人贩子本来就该死,不是吗?
后来邱凌带着钱一路辗转,被好心人送进了福利院,直到福利院倒闭,她高中辍学去打工,才再一次回到了京市。
那一年,乔缨十岁,被乔家收养的传闻沸沸扬扬。
邱凌凭借着记忆,去乔家附近的几户人家里应聘保姆,偷偷打听着消息,伺机而动。
很快,收养乔缨还不到一年,李娆因为精神问题被乔家父子俩送进了精神病院,邱凌便也辞去了保姆的工作,去当了李娆的护工。
苍天有眼,李娆得了癌症,虽然只是初期。
她仍然总是在哭泣,在邱凌三两句的挑拨和诱导下愈发疯魔,以为自己是什么虐文女主角,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而邱凌和乔缨的相识,则纯属意外。
自打李娆进了精神病院,只有乔缨来探望过几次,还撞见了自己折磨李娆的现场。
邱凌张皇失措地想要解释,可乔缨只是盯着她额头上的疤,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没关系,她过得越惨,我就越高兴。”
乔缨弯下头,附在她耳边,轻轻巧巧地说:“咱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啊。”
邱凌直到现在都不确定,乔缨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但她能肯定的是,她们是一类人。
乔缨或许没自己那么坏,道德底线或许比她高,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后来的事变得很容易,在乔缨有意无意的暗示下,乔俞诚让她当了助理。
而她也在暗地里默默替乔缨做了一些事,二人一直维持着微妙且平衡的关系。
哪怕从未有过交流,她们却对彼此的目的心知肚明。
关于那场大火,也是她蓄谋已久的结果。
汽油是她买的,而乔缨在别墅里放的火根本就不足以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事实上,在乔缨点燃杂物间时,邱凌也正拿着汽油走向书房。
这份不约而同的默契,将乔家父子送进了地狱。
其实她大可以选择用更加磊落正当的方法来报仇,但那太过麻烦,也未必有效。
她不需要忏悔,更不需要正义,乔家人在乎什么,那她就把什么夺走。
李娆需要爱和关注,乔盛合贪财惜命,乔俞诚重名重利。
到最后,谁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
对邱凌而言,这就是最大的Happy ending。
“你们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挺可怕挺恶心的?”
邱凌摇晃着红酒杯,再度摸了摸额头的伤疤。
落日完全沉入了海平面。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海岸线上的灯光骤然亮起,照亮了她此刻溢满愉悦的眼睛。
两个金发蠢货对视一眼,磕磕巴巴地理解着这个故事,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一片沉默中,肯特咽了下口水,战战兢兢地答:
“谁说这人恶心的,这人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