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城中许多人家都是缺衣少食,方才进城时,好些路人看着黑将军和白羊的眼神都快冒出火星子,仿佛只要一个没看住,它们就能变成别人的一顿饱餐。
当然,真的对上,还不知道谁才是猎物。
这会儿觉出牧场新成员黑霸王的好处来,它的恐怖体格本身就具有极强威慑力,光是往那儿一坐都没人敢招惹,纷纷绕着走。
“东家,”南狄拓面无表情道:“客栈已经定好。牧场的屋舍也被冲毁,我寻人在城郊另外租地,调制喷洒一遍药液,再将牲禽安置过去。”
楚辞没动。
她若有所思:“房屋守毁,衣食堪忧的人家很多?”
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一路过来看到的情形已经足以说明了。
楚辞转身就上了马车:“走,我们去——”
南狄拓:“客栈?”
陆长赢:“城主府。”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只不过前者语带疑问,而后者语调平平却异常笃定。
楚辞肃容:“我们可是出了名的善心牧场,怎么能忍心看百姓受苦。”
之前的皇商敕封,可不仅仅是告示苍州境内,大魏所有州城皆张榜告示,侍臣还给了楚辞一块敕令,它就像一块通行证,让楚辞轻轻松松的进入了城主府。
……
城中已经低迷了好一些时日。
有些房屋被冲塌了,有的屋宅还将就能看,但屋子里的米面都泡了水,平白的损失叫人尚且不至于绝望,但心疼难受总是有的。
事情发生后,府衙第一时间组织了药液喷洒,听说这玩意还是从江州传过来的,能防疫。
防住了疫病,没防住穷。
府衙发放的稀粥那可是真的清汤煮米粒,下肚还没一会儿呢,肚子又开始咕叽叫起来。
张三汉木着脸,一边肚子里叫个不停,一边闷头挖黄泥,再捡些石头回去重新垒墙糊墙。
手脚发软,脑袋发昏也得干,除了这把子力气,他什么都没有了。
眼看存了点银子,还有间爹娘留给他的老房,打算相看个女娘好好过日子,水蛟这么一冲,什么都没了。
“惨还是三汉更惨。”同乡的人摇摇头,揣手蹲在一旁,实在不想动弹。
本来张三汉一个父母双亡的霉鬼,又有青瓦房,还得东家信任,工钱发的不少,让他们有点酸溜溜的。
这下好了,蛟龙大人一怒之下,他们的屋宅只是泡了水,被余威冲扫到,还需补补,张三汉的屋宅直接连墙带瓦被冲了个干净。
他们顿时心生一种说不清的优越感,尤其是看着张三汉闷头挖泥,捡石头,总要可怜他两句。
这时候衙役领着一位面貌略有异族风情的高大青年过来。
“府衙欲助城郊修建牧场,需要几人服役,自愿前去,可包吃食,干的好还有工银,你们谁想试试?”
他说完也没人应,自己屋子都一片破败,哪儿还想去弄别的,何况这什么包吃食,有工银听起来也太不靠谱了,服役什么时候发过银子!
衙役看着没人报,他的脸上一时间也有点挂不住,就点了几个人,全是自家房屋损毁的特别厉害,如今饥饱堪忧的人家,张三汉赫然在列。
“你、你、你……还有那三个,就先定你们了。”
衙役道:“每条街巷都要出人,要不是这次规模修的大,这等好事还轮不着你们呢!”
被点到的人皆是苦着脸,对于什么包吃食半点不信。
一个个相当的不情愿。
张三汉叹口气,望一眼篓里的黄泥块,心里盘算白天去城郊建牧场,夜里摸回来糊墙,大不了就多熬几天。
街坊笑他:“三汉,还说你倒霉呢,这不就转运了,这么好的差事都让你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