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皙的身体与累累伤痕一览无遗。漆黑的鳞片点缀在瘦削的□□上，就像滴在白纸上的墨水。淤青与暗红的伤口连在一起，为这幅单调的水墨画增添了不少恐怖的氛围。这不是落败的证据，而是命运之神残忍的作案现场。我可以在这一个人身上看到一场战争的全貌。由尸体拼凑而成的青年残缺美丽的□□，这比世界上任何一种催情剂都要来得猛烈。
很疼吧？为什么你不会哭呢？哭啊，让我尝尝你的眼泪是甜的还是苦的！
我用力捏住她腰上的淤青，她猛地抖了一下，唇齿间挤出痛苦的气声。仅此而已。
没意思。
我不知道抽什么风，心想反正她现在不能把我怎么样。摩西小姐能把你吊起来玩，我比她温柔多了。
我轻轻推开她，尝试平复乱掉的呼吸，将她按倒。我把她的T恤推到胸口下面，试探性地舔了舔她的伤口，见她没大动作便放心咬了一口。
比橡皮柔软很多。感觉，感觉像是在吃一块大福。
我的脸紧贴着她紧致的肌肉，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有血味，有土腥味，有洗衣液味，绝对算不上好闻，但莫名让我安心。她的腹部随着呼吸起伏，我想尝尝的东西几乎是她自己送到我嘴边的。我亲吻她肌肉的轮廓，心中的火星愈发炽热。我甚至开始考虑之后的事。
我抬眼看她，发现她也在看我。她的眼中早就没了惶恐，是这样吗……我突然察觉到她在等着我进行下一步，那绝对不是看人的表情，她这是把我当做猎物了吗？
不，我已经在陷阱之中了。
北斗对我阴森地笑了一下，抓起我的头发将我拎了起来。
“你，你不是要死了吗！”
“有恋尸癖就去治。你忘了吗，我是如何夺去你的生命的。”她坐起来，捏着我的下巴，凑上来舔了舔我的嘴唇。
“你真是……翻脸不认人。”
“我试图分析你的动机，出于好奇而做出这样明显……明显有悖于你的主张的不自然行为，我认为这样的解释太牵强了。当然我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应激了，我试着去理解你。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怎么可能不理解，难道你就能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吗！”
“因为我和其他人做这些带着明确的目的。我知道我要什么，知道她们要什么。这是无关金钱的交易。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也不需要你为此付钱。”
“一定要搞得你死我活吗？”
“是你先开始的。一切的前提是你自己决定的——你永远不会爱我。”
是啊，我早就忘了。
那是肯定的，我绝对不会！永远不会爱你！
……吗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恐慌，好像迷失在迷雾笼罩的森林里。有人在黑暗中看着我，一直看着我。阴森的视线带来些许愉悦，然而这种感觉让我无所适从。每当我与北斗死气沉沉的蓝眼睛目光交汇，内心的焦虑便会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一种可怕的压迫感，让我想要逃避。我开始反复回想和她的每一次互动，那些看似无意义的瞬间掀起了巨浪。我突然意识到所有的一切并非毫无意义，在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只无形的手已经紧紧扼住了我的咽喉。
如果能再靠近她一点……或许就能……
窒息感突然淹没了我。
“我想来想去，觉得有一个词特别适合你。”北斗掐住我的脖子，将我压在沙发上。她模仿我之前样子，掀开我的衣服，随后露出了狰狞的龙爪。
“La cupidité，意思是‘贪婪’。”
北斗将我的双手交叉举过头顶，轻笑着在我身上刻下了“La cupidité”。
好痛啊。
但是我却一点都不想反抗。
北斗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点开了免提，捂上了我的嘴。
“怎么了老大？”北斗用日语说道。
“她在听吗？算了，第四个咒灵醒来了，稍后我把位置发给你，尽快处理。”诺尔萨达斯小姐也用日语回复了北斗。
“要杀掉宿主吗？”
“尽量留活口。”
……
今晚看来是别想睡了。
……
我们赶到的时候，那里根本没有咒灵的影子。雨下得很大，一个少女倒在地上，见到我们马上摆出防御姿态。
怎么会是天野景晴……
我们说明自己的来意，天野才稍微放下防备。我先让她到我们的车里休息，北斗独自在外面寻找咒灵的痕迹。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诺尔萨达斯小姐传来消息，那个咒灵的波动消失了。
天野很显然不信任我们，我们当然也不能将情报全盘托出。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她的右眼。眼白全变成黑色，虹膜则是一片血红。
我没见过同类的情况，最接近这个状态的应该只有……塞西莉亚了。
和我想的一样，天野的眼睛果然已经失明了。
“能跟我们说说吗？这只眼睛怎么回事。”
“不能。”
“喂，我可救了你啊！老实交代不然别想活着离开！”北斗恐吓道。
“哦，也行。你杀吧。”天野大爷似的瘫坐在后座上，神色淡然，看上去早就超脱世俗了。
“……”
“我已经买好保险了，你别有心理压力。”天野安慰我们说。
“为什么是你在鼓励我啊！”北斗也懵了。
天野景晴，这家伙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死意，感觉不到一点活下去的欲望。怎么会有人无欲无求到这地步啊，死了也没大问题是吧！
“开价吧。”北斗彻底放弃威胁战术了。
“……我不要钱。”
“那‘嘀嘀打人’？”
“’嘀嘀打人‘又是什么东西！？”我好崩溃。
“这个啊，好像是中国的一款租车……”
“谁问你了！”
“学校里的人看到我在外面打工，你能搞定他们吗？”
“多少人？”
“你们俩给我等一下！别给我搞出连环杀人案啊！”
问清楚了。星见川不允许学生在外兼职打工，天野家里情况似乎很困难，不得不偷偷打工补贴家用。然后她竟然同时打了八份工，毫不意外被学校里认识的人看到了。那些人和天野关系很差，一定会揭发她。天野的下场不会好看的。
她不想给牧野千秋添麻烦，这件事自然不能托她的关系。
“真的不能直接灭口吗？”北斗不爽道。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们还是答应下来了。与其后悔没惹事，不如惹了再后悔。
天野终于肯坦白她的眼睛发生的意外了。
“我不记得是几号了，是我被绑架的那天。绑匪先绑架了那个中国老师……”
“中国老师？”
“好像叫言什么。她是学校请来讲音乐的老师。学校时不时就请业界的名人来讲学，没什么奇怪的。绑匪绑架她的时候被牧野发现了，牧野来不及报警也被他们抓了。然后就是我，我那天正好有事要找牧野，发现她失踪了就去找，结果你们也知道……一开始只有我和牧野被关在一起，牧野闹得厉害，那些人担心她真的闹出意外，准备杀了她。我本来就不是很想活，如果能帮到她的话，哪怕我自己死了也没关系。所以我挡在了牧野前面。就是在那个瞬间，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苍白的火焰。虽然没有根据，但是我确信它在看我。苍白的火焰随意的一瞥，正好对上了我的右眼，然后我的眼睛开始燃烧、流血，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等我回过神来，绑匪们全死了。牧野也昏了过去。我带着她又逃了一次，没想到被另一队人抓到了。之后我们被关在了地下室，第二天被带走关进了舞台下面。我听到他们说，我和牧野是‘计划外的’。从绫仓综合医院出院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右眼完全变了样，我以为它只是失明了。没想到后来这只眼睛突然清楚看到了某个人的样子，然而，一分钟后，那个人就死在我眼前。他跳轨了。类似的情况出现了很多次，最后我得出了结论：这只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的死期。看得越清楚，死期就越近。”
“你就是这样看到柏原小姐的死亡的……”
“刚才那团火又来了。我觉得它这次是来杀我的……我经常感觉它在追我。”
“你说那团火刚刚就在这里？！它去哪了？”
“你们来了，它就消失了。”
“该死的！”
“天野同学，你别害怕，这件事和我们也有很大关系，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随便吧，反正人早晚都要死。能多赔我妈点钱就行。”
“你先别死啊！”
你没死我先气死了。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拜托天野再看到火的时候马上联系我们。该说的都说完了，天野却赖在车上。
“这么晚了，我一个女高中生独自回家很危险的。”
“你不是想死吗！”
天野强行蹭了一路并不顺风的车。她家住在市区最边缘的公寓里，说是公寓，其实是很多家住户挤在一起拼起来的房子，卫生间和厨房都是公用的。这些公寓破旧不堪不堪，简直不像是现代产物。墙皮基本都脱落了，墙体也有不同程度的开裂，乱七八糟的涂鸦像诅咒似的糊住墙上，看上去就不是给人住的。住户隔三差五就要出来把盆里的水收集到一个大水缸里。
雨可真大。
我们把她送到家里的时候，牧野千秋正在她家外面等她。她马上叫我们掉头回去，然而牧野已经看见了坐在车里的她。天野不情不愿地下了车，对我们点点头，一个人走进牧野千秋的伞下。
“你怎么又来了。”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为妙。
回到家，鹰见一通电话叫我们始料未及。
西奥多没死，他是火灾唯一的幸存者。他正在医院抢救，等到意识清醒可以沟通就会上庭接受审判。这毫无疑问给了我们当头一棒。
“他在公家严密的监视下，你们没有机会的。”鹰见似乎默认了杀人放火的始作俑者就是北斗，然而她的态度却一反常态，至少不应该是一个搜查官该有的。她说：“美国人放弃了西奥多，他将在日本接受审判，届时他一定会告发你们，你们有对策吗？”
“……”
“我在心里已经擅自做主将二位当作朋友了，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庭审的时候我会出面堵上他的嘴，二位只管做自己该做的。”
“你，你想要什么？”
“我们是朋友了，对吗？”
“嗯？嗯，嗯……”
“这样就够了，我什么也不想要。话说回来，你们还好吗？那对母女怎么样了？”
“大家都没事，放心吧。我倒是想问问，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
“今天本来是我的休息日，从商场回家的路上突然接到荒川的紧急指示，叫我去堵截西奥多，因为正好离得近……”
“辛苦你了，鹰见顾问。庭审就靠你了。”
“不不不，我才要仰仗二位。”
真的能指望她吗？我心里有些打鼓，可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理解北斗的疑虑，毕竟鹰见朔无论是来头还是身份都迷雾重重，更何况她的立场甚至在我们的对立面，保持怀疑是绝对必要的。虽然她说自己是我们的朋友，但毫无疑问，这朋友并不是免费的。
她向我们抛出了诱饵，而我们除了上钩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