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鹤笑着,忽然启唇:“其实我不喜欢男的。”
路鹤深:“哦?”
“只喜欢你。”
待沈惊鹤说完后一段话时,路鹤深感觉自己又被表白了一次。
望着面前沈惊鹤灼灼的视线,他选择了转移话题:“这礼堂里三分之二都是女生呢,我刚刚看有好几个漂亮的拿着手机一副跃跃欲试要找你加微信的样子。你怎么看?”
“有漂亮的么?”沈惊鹤接话接得十分流畅,“可能是都没你好看,我才没注意到吧。”
三句话内中枪两次的路鹤深:“……你这熟练得像谈了百八十个。”
沈惊鹤忍俊不禁,面上还是不改:“我没有那么厉害。从高二开始就只想谈一个,你不是还没同意么。”
他们不知的是,礼堂里先前的那些“拿着手机一副跃跃欲试要找人加微信”的女生们,迅速将手机页面从微信转到了相册。
“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只喜欢你’啊!……”
“今天晚上你吃什么?”
路鹤深一抬眼:“吃点辣椒暖暖身子吧。”
沈惊鹤点下头,还未说什么,却听路鹤深又道:“那你吃什么啊?”
沈惊鹤不碰辛辣的食物,每次路鹤深吃辣菜的时候他都是多炒两盘菜,然后自个儿默默地吃。
果然,沈惊鹤应道:“我额外炒两道菜好了。”
路鹤深顺势作戏,痛心疾首地:“看吧!我们胃口不一样,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连吃饭都要分开吃,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沈惊鹤:“……”
好似有了一个世纪,他终于抬起头,语气里是丝丝缕缕的希冀之意:“那阿鹤的意思是,我们坐一个餐桌,就能在一起了?”
还要继续抒情的路影帝不知为何就卡了壳:“……我是这个意思吗?”
沈惊鹤笑着,又道:“不过,我可没像你那么挨辣啊,给个期限我适应适应好么?”他挑着眉。
“你的意思是……”路鹤深不知为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少吃辣的,对喉咙不好,还容易上火。”
路鹤深还想再说什么,结果开口就是一连串咳嗽。
得,现在铁证如山了。
“妈妈……”七八岁的沈惊鹤手上捏着勺子,忐忑不安地开了口。
沈夫人手边躺着只单子,最顶上是六个大字“躁郁症诊断单”。
她的眉宇从回家起就没舒开过,此时更是一副烦躁的样子,手上三两下就将单子揉成了一个纸团,力道大得好似要将纸撕成碎片。
她问道:“什么事?”
还是儿童的沈惊鹤看不出这三个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却风雨欲来的字,闻言鼓起勇气,开口道:
“我不想吃这么淡的菜了……我们班有个同学的妈妈昨天做了辣子鸡,我也想吃。”
沈夫人复述了一遍这道菜的名字,又问:“你想吃?”
沈惊鹤心中觉得有戏,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夫人笑着看他。
本以为是一场母慈子孝妈妈亲自下厨给孩子做饭的戏码,却不料沈夫人一伸手,桌上的菜连着盘子一齐被扫了下去,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你别吃了。”沈夫人夺过沈惊鹤的碗,重重摔在地上,周遭顿时一片狼籍。
沈惊鹤被这一变故弄得不知所措,不禁退了几步。
沈夫人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边走向沈惊鹤边吼着:“你连吃的东西都不像我!你还有哪点像我?!”
她复又冷笑:“是啊,她最爱吃辣了,你不学我学她啊?你们都是……一个个都没有在意我的!”
沈惊鹤只能不住地摇头,眸中一片晶莹。
“唔,沈惊鹤?”
再一恍神,眸前不再是沈夫人的怒容,而是路鹤深的脸庞。
他笑了笑:“怎么了?”
“没什么,”路鹤深道,“就是觉得我的喉咙没那么容易上火。大厨,咱再商量商量吧。”
沈惊鹤心中那小小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唇边不禁荡开一个弧度。
那一天的最后,沈夫人逼着他喝了一碗辣油子。辣油子很灼胃,也很烧心,此后他都不敢再碰关于“辣”的字。
想着想着,他忽然又问路鹤深道:“吃辣不难受么?”
路鹤深意外得正经:“一帆风顺的事往往会被人轻易抛之脑后,带着些许辛辣的回忆才让人刻骨铭心。”
沈惊鹤一愣,刚想夸他突然这么有文化了,就听路鹤深又道:“我上抖音找的文案,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背错。”
沈惊鹤低下头,肩脊不止地抖起来。
他的太阳,真的望一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