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进入这个灵息盲区前,修月就重新感知到凶怪的存在,正在那洞口河底,只不过她并未张扬,而是等着人到得差不多了,才暴露它们的存在。
世间少有修月这种能直接使用灵息作为武器的人,因而她选择借用碧朝。
以岑相竹的迅招为哨,打斗声四起。
谢灵津无剑可使,便一步又一步地退,给所有人让出空地,神情并未松懈,目光四处巡视——
他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林中不远不近地躲着一个人,探头往这边看来,谢灵津仔细一辨,认出是昨日守夜时遇见的小姑娘。
河对岸的一只妖兽正巧躲开人群,连连后撤,逐渐靠近尚未注意动静的小姑娘。
“那里……”
谢灵津心下一慌,发足疾奔。
修月:“谢灵津!”
他穿过各招各击,直接蹚过河水,他跨上岸,飞步扑过去,将女孩护在身后,随后手指翻转,捏诀……
身后的女孩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哥哥?”
他的五官扭曲一下。
追在身后的修月挥袖,逼出灵气震退凶怪,将其逼回那群弟子的攻击区域。
她回身,看见谢灵津脸色苍白,微愠道:“这杀招我还没给你教全!”
天杀的,这人——这人……!
第一次这么笨!
谢灵津脸上浮现自责,诚恳道:“抱歉。”言罢,他目光发怔。
修月抬手想看看他体内灵核的状况,他避了一下,修月拉下脸“啧”了一声,谢灵津不动了,半晌回头看着小姑娘,朝她安抚一笑。
等到妖兽杀尽,修月、谢灵津才带着小姑娘出来。
岑相竹组织弟子们收拾残局和继续探查,随后蹲在斩杀的第一只凶怪的残躯上,细细观察外形。
韩飞立时跑过来,“谢灵津,你刚刚跑那么急,不要命了?”他气呼呼的,显然是看见刚刚的那一幕,只不过无暇顾及。
谢灵津朝韩飞扯起嘴角,又看向修月,轻声道:“我以为有把握的。”
修月也没再说他,只颔首。
现在回想,修月倒觉得他当时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对劲,他急得几乎像是掉进了梦魇里,两目空空,毫无救法地下沉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嫌上次伤得不够重,还想再来一次?”
陈谨言听见他们的交谈,停在原地,朝谢灵津不耐烦地喊道。
谢灵津转头,视线直直落在陈谨言身上,脸色波澜不惊,只是静静盯着。
陈谨言一顿,自内而生出一阵心虚之意。
韩飞听了,也急忙劝道:“好师兄,你别说了。”
但这一嗓子,直接激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与陈谨言向来交好的几个人凑到他旁边,絮絮的交谈声传了过来:“疯子,逞什么英雄……想当内门弟子想疯了吧?”“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语气逐渐变得讥嘲,他们忍不住再次揭露过往,左转右转,给附近的竹笑弟子们介绍道:“谢灵津在试炼会当了第一名,但连内门都没进哦,他自然是天赋奇差,偏偏好高骛远……”
近处的竹笑弟子听见,大有人面色不善,烦躁地左右踱步,也有人好奇其他宗门的轶事,认真听着。
忽然,陈谨言猛地一滞,紧接着步子被迫后撤几步,脚一滑,整个人仰跌入河中,激起的水浪准确无误地扇在几个好兄弟的脸上。
一时间,无人说话。最后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众人笑作一团。
陈谨言爬起身,瞪着谢灵津,说:“你敢……”
还未说完,陈谨言又摔进河里。
其他几个多嘴的人没被纠缠,站起身,默了默。
在场的人都知道是谁在施咒,但玄英内的人却有些惊讶:谢灵津竟掌握了通用术法外的术法,且用得毫不费力。
谢灵津面容沉静,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
学习术法,自然不是为了捉弄他人。
……但他们实在烦人。
韩飞没笑陈谨言,也不再说二人的矛盾,看向谢灵津身后的小姑娘,说:“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小姑娘眨眨眼,“我看见你们飞在天上,所以追过来的。”
韩飞说:“这可不是想看就看的,要是看见有人在天上飞,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个时候,留在家里不要乱跑才是对的!”
修月在一旁抱着臂,反思道:“其实如果真出事了,留在家里也不一定安全,我们行动前该提前知会他们的。”
小姑娘还欲再说,谢灵津却先说:“她是前晚我们值守村子里的孩子,我熟悉路,先送她回去。”
修月点头,“我也去。”
韩飞也想找个机会舒缓一下谢灵津与其他人的尴尬气氛,自然支持,跑去同顾师姐说了后,目送三人走远,才去解决其他事。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直起身子。
不是。
为什么是那两个人一起去送啊?
——
小姑娘抓着修月的衣袖,走得很慢,沿河望见有意思的石子花草,总忍不住驻足凝望,修月耐心等着,等她对河边失去了兴趣后,姑娘忽然抬头,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修月一停,说:“蘅泽,你呢?”
“陈梦,梦儿。哥哥呢?”
“谢灵津。”
“梦儿,姐姐和哥哥送你回去好吗?”
“好!”
小姑娘主动拉住她的手,一起往村落走。谢灵津走在她们身后。路上修月给梦儿变了一朵开合自如的花,惹得梦儿将神心都放在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