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着名声大噪,青芜坊又成为了众矢之的,对坊主不利的流言传遍大街小巷。此时,坊主遇到一位贵人,其仙姿玉色又是世家贵女,坊主一见倾心,情难自拔。”
“他原是清倌,却为了赌一把自己在那位贵人心中究竟是何地位。便在青芜楼挂了牌,初.夜当晚想看看那位贵人,会不会出现。”
姜樾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许是这个故事太过精彩,让她酒意散尽。
柳时暮停顿,反问道:“你猜猜,结局如何?”
姜樾之一笑:“对方若是心悦于坊主,必然会去的。”
柳时暮摇头浅笑:“姜娘子猜错了,对方没有来。而是在当天经家中决定,与城中另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定了亲事。”
姜樾之又闭眼假寐:“那便是对方根本不爱坊主,坊主痴心错付了。”
“这么说也是,坊主自从挂牌之后,每日来的贵人们几乎要踏破门槛。而她,再也没有踏入过青芜楼。”
姜樾之:“真是一对痴男怨女的凄美故事,女子接受家中安排,嫁入高门,至此相夫教子。男子情场失意,励精更始,吞并了其他几家碍事的青楼,至此楼变坊,规模宏大。”
柳时暮一笑:“看来后面的故事,你已经知晓了。”
姜樾之唇边噙着笑:“话本故事里常有的结局罢了,老套乏味。”
柳时暮眼神变得疑惑起来,只是没有多问。
姜樾之兀自在想,如今朝廷对青芜坊如此放任,也不知青芜坊背靠哪位官员。他既然能定下规矩,一般人亦不敢违背,谁给他的权利,谁在为他做靠山。他能在青楼之地一手遮天,是不是与他一夜春风的那些贵人们,一点一点将他捧上如此高位。
姜樾之眼神晦暗不明,听闻寡居的惠安公主,还时常召见坊主为其弹奏。也是坊主退居人后,唯一还会应邀的门第。
惠安公主乃是先帝三女,序齿还在当今圣上之上。惠安公主的驸马英年早逝,彼时公主的母家显赫,便没有再嫁。过上了声色犬马的快活日子,少时也是追捧坊主贵女中的主力军。
柳时暮歉然一笑:“再上面的事情,就不是我能打听得到的了,方才我说的这些,也不过坊间传闻。毕竟谁都不知,那位改变了坊主一生的女子是何身份。”
姜樾之又觉得困乏,无力地应答一句:“嗯,我也十分好奇。”
柳时暮拿起船楫:“姜娘子先小憩一会,我看看能否将船划回去。”
湖面之上的萦萦噪声使人困意上涌,又是听完一个故事之后,姜樾之已经强撑到极致。明明心知此处有外人,不能睡着,但想到此人种种,又没由来的对其感到安心。
她许久没有这般容易对人放下戒备了,难不成因为他的举动看起来过于纯粹。还是因为这张脸,天生让人产生好感?
姜樾之无力再想,就连应答的话都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
柳时暮见她倚在船边睡沉,未施粉黛双颊微红,额间发丝随风轻扬,睫毛纤长,睡颜清雅,酣然入梦。
他不由得笑了笑,眼唇同时向上扬起,一张如愿以偿的笑脸。
姜樾之不知睡了多久,太阳已经西斜,日暮沉沉,余霞成绮。
睁开眼时,船上之人已然变成熟悉的人:“娘子,您可算醒了。”
“南星?”姜樾之轻揉眼尾,“你为何在此?”
南星道:“酒席之上您没了踪影,此处男子众多,奴婢不敢声张到处寻找。直到有一湿漉漉的郎君将您的位置告知与奴婢,奴婢庆幸娘子平安无事,只见您酣睡便没有叫醒。”
姜樾之睡得腰酸也顾不上,询问:“酒席可结束了?”
“还未,您不见后奴婢去寻过大郎君,可他在应酬,闻言也只吩咐奴婢尽快寻找。”语气中满满都是对他这般冷漠态度的不满。
“那人来找你时,可有旁人看见?”
南星细想一番:“并无,他谨慎得很,一开始奴婢见他远远跟着,只不过周围人众多他没有上前。等到奴婢一人时,他才上前搭话。”
看来也是顾念她的名声,姜樾之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发寒,泛泛之交尚能思虑周全。
席中她的亲兄长,她的名义上的表兄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她的夫君,却连她不见了这么许久都漠不关心。
姜樾之起身理了理衣裙,船已经被人用纤绳牢牢绑在岸边,她弯腰下了船:“走吧,回去算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