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啊,你来晚了。”话虽是对着祁元意说的,可眼神却一直落在姜樾之身上。
祁元意躲不了,带着姜樾之上前行礼:“路上耽搁了些,让姑母见笑了。”
“说的什么话。”惠安公主将眼神从低眉顺目的姜樾之身上收回,“本宫也是念着你新寡,成日里闷在府里算什么回事,出来热闹热闹。”
惠安公主看上去和蔼亲切,祁元意便少了几分拘谨:“多谢姑母,这种时候还想着元意。”
惠安公主脸上带笑,适时开口:“你身边这位是?瞧着眼熟得很。”
“靖国公之女姜樾之,见过殿下。”
惠安公主掩唇惊讶:“是你啊,小五也真是的,怎么把你带来了。”
这话有些歧义,众人都知浮羽山庄今日会发生什么,而这位姜大娘子的出现便有些煞风景了。
“是臣女唐突了……”
祁元意抢着开口:“是我嫌路上无趣,便邀请樾之陪同,姑母莫要责备她。”
惠安公主笑了笑:“傻孩子,姜大娘子瞧着纤瘦,又不会将整座山庄吃空,你姑母我是这般小气的人么?”
九公主面露玩味:“就是,表妹与我也是相熟,今儿就一起留下。看看姑母为我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惠安公主一直盯着姜樾之看,所有人都看出来她对这位姜大娘子十分感兴趣。于是做起事儿来,便都收敛了几分。
“赐座吧。”惠安公主挥手道,“小五与姜大娘子和本宫坐近些,瞧着你们这些鲜嫩颜色,本宫也觉得年轻十几岁呢。”
众人阿谀奉承着公主年华正茂,容色不减当年尔尔。
于是主位下右侧是九公主,姜樾之与祁元意便坐在对面。
落座时,姜樾之一眼便瞧见乐师之中那个存在,他带着面纱低着头,与世隔绝一般。
“你们啊,都是聪明人,今儿出了这个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中都清楚罢。”惠安公主举杯敬酒,众人皆知这是公主的警告,何敢不从。
一杯酒下肚,惠安公主一个眼神,舞姬小倌们纷纷起身,寻个恩主儿身边坐下。
扶风今日着一身鹅黄长衫,声音柔柔:“女君,奴家替你斟酒。”
姜樾之不自觉往一旁靠了靠,淡漠疏离道:“多谢。”
扶风眼神上下一扫,皮笑肉不笑:“求女君就算演也演的高兴些,不然殿下可是会罚我们的。”
姜樾之觉着此刻氛围有些异样,随即扯起嘴角笑了笑。
余光瞥见,五公主身边坐着的,竟是她心心念念多日的宋溪。
“宋郎君,上次选魁郎结束后,我去寻过你。想同你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比任何人差。输了的理由只有一个——是她们喜新厌旧。”
宋溪哭笑不得:“多谢殿下宽慰,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奴输得心服口服,柳郎君确实郎绝独艳。”
只顾看着祁元意那边的姜樾之,一时没料到扶风的手悄然攀上她的腰,身形也瞬间挨近。
姜樾之浑身一僵,伸出手抵在二人之间:“放肆!”她压低声音呵斥着。
扶风脸上的笑不怀好意:“女君来之前难道不清楚今日是什么场合?”
姜樾之停下动作,扶风也没有进一步的冒犯,只以一种外人看起来二人十分亲密的动作遮掩:“柳时暮为了女君,多次拒绝九公主邀约。甚至每日躲在云间来里不敢出门,太过执拗反而受到司主惩戒。”
他勾起姜樾之一缕发丝在指尖上缠绕:“今儿是九公主为了逼柳时暮服从设下的局,您说今日他会不会被九公主破了元·阳?”
姜樾之闻言心坠了坠,下意识往柳时暮的方向看去。那人亦是早早地注视着她,手下拨弦的动作又重又急,指尖几乎要渗出血。
“呵。”扶风轻笑,“瞧他那副醋急了的模样,怕是心中恨透了我罢。”
姜樾之一把将他推开,扶风没料到她会如此不顾体面,身子后仰半摔在地上。
这里发出不小的动静,引得惠安公主朝此处望过来:“怎么回事,是下人服侍不好?”
姜樾之冲她展颜:“此伶人无知无礼,臣女小惩大诫罢了。”
惠安公主也没气恼:“既如此,这个不合姜大娘子心意,那换一个就是了。这里美男如云,总有你能瞧上眼的。”
众人嬉笑声传来,议论之中皆是对她的调侃。
“谢过殿下美意,今儿我只是来纳凉听曲儿罢了,如此恩泽臣女消受不起。”
惠安也不强求:“也罢,你尽兴便好。”随即呵斥一声,“不中用的奴才,还不滚。”
扶风灰溜溜地起身,略显狼狈地离开。
九公主一手撑着脑袋,好以整暇地欣赏她如此窘迫的模样:“看来寻常货色是拿捏不了表妹的心了。”
姜樾之阖了阖眼,装作没听见这话似的。
九公主:“不如让今年寄浮生的魁郎随侍你左右?这样你总不会拒绝了。”
姜樾之眉尾一动,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自远传来:“谁要给我家樾之身边安排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