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朱鹤街热闹非凡,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还有许多街头杂耍表演得如火如荼,让人目不暇接。
在最热闹的街口,姜樾之却只坐在车中,耳边各种声音环绕。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将那些恶言恶语抛之脑后。
毕竟只有她一人时,那些话如冰冷的匕首一般,一刀一刀剜着她的肉。
“娘子。”南星也知她心情不佳,只能劝慰道,“既然来了,不如下去逛逛。”
“原本也没有多少游玩的心思,只不过不想待在家中。”
两名侍女也不知如何劝说,相顾无言。
此时一伙人经过她们的马车,驻足说起话来:
"这柳小郎君摘得魁郎头衔也许久了,前儿个还听说要办求元会来着。这么又过了这些日子,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位贵妇人,语气中满是遗憾。
同行人答道:“哟,丽姐姐这可是心痒了,想要摘下那朵高岭之花?”
贵妇人扬高了声音道:“这可不是么,去年的宋溪就被旁人捷足先登了去,可让我懊恼神伤了许久。这回来了个样样不输宋溪的柳时暮,我可不能轻易放手。”
“要我说,寄浮生里面个个本事都好,何必执着一个不通事儿的雏儿呢。第一回没得把门,弄伤了丽姐姐可怎么是好啊,哈哈哈。”
二人的谈话听得人脸红心跳,南星和竹沥都不由得红了脸,打算将马车行驶到人少的地儿去。
姜樾之反倒是面色平静,眼神阻止了她们。
外头那贵妇人和好友笑作一团:“你啊你啊,男子初阳最是滋补,又是柳时暮那样的神仙人物。你还别说,若真能争夺到他的初·夜,哪怕死在他的床上也是使得的。”
此话一出,饶是姜樾之都有些不堪入耳,垂下眼眸。
“娘子,我这就去赶她们走。”南星作势要起身。
“这又不是我们的地儿,人愿意说什么还能由我们做主不成。”
南星咬唇坐回去。
好友揶揄道:“这您就甭想了,听闻九公主也是馋这口的紧儿,纵使丽姐姐你家财万贯,能抵抗得过皇权?”
这件事不是秘密,贵妇人也只能暗自惋惜:“可惜了,我命好啊,嫁个早死的夫婿。守着这万贯家财,日子过得随心所欲,怎么就是没个能享用初阳的命。”
好友:“这事您可以暂时不想,但是你若是去晚了,排不到月车巡游的前儿头,你可就错失了见你柳魁郎最好的位置了。”
“说的对,咱们快些去,寻个好位置,说不定还能摸摸小手。”
二人调笑声越发远去,姜樾之神色一动。
竹沥只当她想要回府,正要询问,便听她道:“将马车安置好,咱们去街上逛逛。”
两名侍女心中苦笑,果真只要一遇上关于那位柳小郎君的事,自家娘子便会常常失去自个的原则。
三人下了马车,漫无目的走着。
远处丝竹声弦传来,随着人群的欢呼,姜樾之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众人纷纷仰起头去看,只见一尊巨大的车架被做成月亮的形状。里头散发出莹莹光亮,外头笼罩着鲛纱,那光线变得柔和且朦胧。
倒是真有几分月宫的模样。
月车上还有一棵极大的桂花树,树下有美一人,被服纤罗。妖姿艳丽,蓊若春华。正是瑶珈所扮演的嫦娥仙子。
楚千瓷站在她下首,一身毛茸装束,头上还别着两只兔耳朵,想必就是月宫之中那只最可爱的玉兔仙子了。
柳时暮站在右侧,手里拿着一把银斧,肃穆而立,清颜如玉。如他名声大噪当日,眼覆白纱,眉心一点红又显几分佛性。
风拂而动,树影沙沙作响,神君亲手摘下那面纱,引起两侧女君心思荡漾。
不少人伸手想要去接他的白纱,他勾唇一笑,那手轻轻拂过。想抓却抓不到,勾得人越发心痒难耐。
三人乃是青芜坊头三司魁首,寻常哪有这种机会能一睹风采。不少胆大的郎君女君们,伸手去触摸仙子们。
瑶珈大胆勾住清俊郎君的手,发出一声娇笑,那郎君立刻像失了魂一般。
楚千瓷在上头便显得有几分拘谨,一直躲避那些伸过来的手。
今日街上女君不少,多数都是冲着柳时暮去的。这位魁郎可是甚少露面,只闻其名,不知全貌。今日一见,勾魂摄魄,难守芳心。
“柳郎君!”
热情高涨,柳时暮面带笑容,伸出手与她们相碰。修长的指尖轻触她们掌心,便如同着了火似的,难以置信。
“柳郎君,何时梳拢?”
柳时暮神色一怔,并未回答。
更有大胆之人,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鲜红的蔻丹,配上那出尘绝伦的面庞,凤眼上扬,轻蹭了那掌心。
姜樾之怔怔地看着那一幕,这是他时常对她做出的动作。只要他这般做,她每每都会心软。
望着那样一张脸,那样一双眼睛……姜樾之终于承认,自己是为色所迷了。
她眼神暗了暗,原来他对谁都可以一样。
月车行驶得十分缓慢,人群也越来越拥挤。
有了第一个那样大胆的人,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柳时暮来者不拒,眼神亦是越发妩媚,红唇微启,更是勾起人一亲芳泽的欲·望。
忽的,柳时暮眼神晦暗下来,他瞧见人群中的她。
遗世独立,面容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