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送她进栖乌阁了,”姜玖皱眉发笑,“蚁窝中,若蚁后不幸身亡,蚁群便会混乱,本宫想借此,将温乔贤安插在魏国朝堂里的细作,一个个揪出来。”
“原来你早有对策。”温乔彧伸出手掌,猛地攫住她的下巴,却被谢祁出手打落。
“注意你的言行,否则我不介意,折了你这双手。”
温乔彧对谢祁的警告充耳不闻,只是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梢,“我是驸马,她是公主,我与她之间的情调,谢将军管得了吗?”
谢祁嗤笑,“那就看你有没有命娶到她了!”
姜玖被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呛弄得有些心烦。
这个时候安抚温乔彧是首要,于是她定定望向温乔彧:
“你也别急着心疼魏国的部署,就算部署再缜密,那也是温乔贤的爪牙,与其揣度能否将他们收为己用,倒不如从头培养自己的心腹。”
语毕,她又望了谢祁一眼,“有劳了,谢将军。”
……
栖乌阁位于皇宫里的一处偏殿,公主自从另立府邸后,此处便再也没点过灯。
可今日不只为何,一盏纱灯撑开浓稠如墨的暗夜,像莫名出现的鬼魅,静静摇曳在楼宇之上。
婢女经过时驻足,侧耳倾听。
这一听,不堪入耳的靡靡如泣如诉……
之后便是婢女尖叫、侍卫围堵、太子搀扶着年迈的天子颤颤巍巍踏入这一方偏殿……
一名侍卫被压上前来,芳嫔不敢置信地望着一室狼藉,随后使出全力抱住皇帝的双腿,“陛下,妾身冤枉,妾身是遭人陷害的……”
皇帝抬脚将她踢开,颤抖着指尖,下唇哆哆嗦嗦,“你……你……”
一口黑血喷洒而出,腥臭的气味混着糜欲,让姜玖险些干呕出声。
她嫌恶地拂了拂鼻息。
紧随其后,便是侍人悲怆的叫喊,“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太子眼眸忽得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他唇角微颤,原本蜷缩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掌,在匆忙扶上皇帝时,指节的抖动已然遮掩不住:
“父皇,您撑着,宣医者,快宣医者!”
……
宫中乱了套。
文武百官皆候在皇帝的寝宫前交头接耳。
温乔彧恢复了一贯置身事外的悠然。
见谢祁抱着长剑立在百官之首处,他轻笑,五指如梭,穿过姜玖如缎的鸦发,闲适道,“公主此番,是否有些弄巧成拙了?你算准了我会对芳嫔动手,却没算准你父皇会郁结攻心,若他挺不过来,南梁可就要变天了。”
五指微微收拢,他扣住姜玖的后脑,强迫她去瞧太子焦灼的脚步,“看到你好哥哥那迫不及待的模样了吗?我想,就算皇帝还尚存一口气,也再难活过今晚吧?”
姜玖不置可否地翘起唇畔,“嗯,的确大意了。”
皇帝服用过的丹药不知凡几,每一颗,都足以要人性命,他能苟延残喘至今,无非只剩一口气吊着了,而今又被当众带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可谓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丢尽了颜面,就算不死,也没脸见人了……
“这可如何是好呢?”
温乔彧假意惆怅,“你的谢将军如今只身赴宴,若皇帝驾崩,太子便有足够的理由留他在皇宫,不仅他,就连公主你都要为天子守灵,届时太子登基,随便找个理由,逼谢祁交出兵权,公主才到手的谢家军,又要拱手让给旁人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姜玖抚了抚珠钗,不着痕迹地躲过温乔彧的触碰。
手上一空,温乔彧怔了怔,随即轻笑,“公主还能如此淡定,莫非还有后手?我倒是忘了,顾允之对公主也是一片痴心……”
他话音一落,就见殿门被人轰然拉开!
皇帝的贴身侍人擦了擦眼角,如丧考妣,“陛下,驾崩了!”
“陛下!”
“父皇!”
……
以太子为首的文武百官皆匍匐在地,痛哭流涕。
姜玖轻扯唇角,只听侍人再度开口道,“陛下临终前,命咱家宣读传位遗诏,请太子接旨。”
……
太子的登基顺利非常。
他的惺惺作态大过沉痛,就连干嚎了半晌,脸上也全无泪痕。
接下传位诏书,他吩咐的第一件事,便应了温乔彧的猜测:公主守灵,谢祁负责宫内安危,避免再发生如芳嫔那等污秽之事。
一夜间,宫里所有的部署都换成了新帝的人。
国丧三年,举国皆哀。
原本一切进展有序,可就在陛下葬于皇陵的当天,宫里又发生了侍卫与宫女私通一事。
新帝博然大怒!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声色俱厉道,“谢祁,管个皇宫你都能出这么大的披露,朕如何放心再让你继续执掌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