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荷包非常眼熟,因为这就是萧喜在平台镇应下詹远要求后,放置引魂针的容器。
这只容器后来自然是抛给了朗月。
“引魂针?”萧喜带着震惊的口吻,盯着清风的手,不假思索地道。
“嗯,听师弟说,这是他在先前偶然得到的一件妖族的法器,这一路上来,帮了他不少忙。所以,既然它当真有用,我自然不会和仙机门说明的,萧姑娘不必如此震惊。”清风言语巧妙地消除了萧喜的顾虑。
如清风所料,萧喜听完她的话后,果然放轻松了许多。
于是清风继续说道:“午后我去给师弟输过一些灵力,他虽清醒了不少,却心中郁结不已,终日沉沦于过去,不管我如何去劝说,都徒劳无用。”
萧喜以为清风是想让自己去劝说朗月,可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根本就做不到,所以她紧张地推脱道:“你是他的师姐,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如何能做到呢?”
清风笑道:“萧姑娘莫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不管是你,还是我,如今都做不到帮他解脱。真正救得了他的唯有他自己,你应该知晓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对吧?”
“是。”
“朗月的身世你也知道了?”清风收敛了连笑意,明眸中荡漾着清晰的严肃感。
“我……明白。”萧喜自然不敢怠慢半分。
“朗月与他的亲身母亲之间有太多的难言之隐,而师父如今就是利用了朗月与他母亲之间的误会,让他涉险盛京乱世。但师父没想过,朗月的母亲会早早身亡,师父无法再利用朗月,而朗月如今也终于明白在沧桑岁月里一直信任不逾的师父,骗了他这么多年……而母亲也一直都没有死去。他被困于如此境地,早就身不由己了。”
萧喜一直以来知道的只有朗月和他母亲之间的事情,但还未明白他师父是用了他母亲,利用了他这么多年的惨事。
她久久无言,沉思不已,仿佛早已置身于朗月的境地,亲自去体会这份太过沉重的痛楚。
难怪朗月会这么厌恶被欺骗……
萧喜于心中念起。
被自己视为最信任最亲近的人,骗了他十多年,他如何去释怀?如何去不憎恶欺骗?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蜷缩地太紧,疼痛地不可言述。
清风的话再次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把装着引魂针的荷包展露在自己摊开的手心,郑重其事地对萧喜道:“但事情却还有转机,听闻此物可以捕捉死去不久之人的气息,唤回死者灵魄。
朗月的生母裴氏作为不久前刚暴毙的秦府大夫人,因其患有怪病,秦府人不敢将其葬入祖陵,而将其葬在城外一处幽静的野林内。现在如果去那里将银魂针用于她的尸骨上,应该还能唤回她的灵魄,让她和朗月母子二人相聚一番。
他们二人在生前有太多误会无法说清,我相信,只要再让他们见一面,裴氏一定会将当年的隐情说出,朗月的心结也会解开”
萧喜垂眸,颤抖地看着清风想要递给自己东西的手,她楞楞地问道:“为何……要交给我?”
清风的神色不变:“朗月如今的身子太虚弱了,若无人陪伴而行,那必是不行的。况且他自己并不知道我的这些打算,这银魂针也是我从他身上偷来的,无人引导过去,怎么能成事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没等萧喜反应过来,就把东西强行塞入了她的手掌心,她握紧她的手,冷霜般的面容上,眉目却异常温和,她轻松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再不回仙机门,恐遭师父怀疑,所以这件事我便只能交给你了。真是多谢了。”
萧喜对上她的双眼,虽然下意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对方的表现实在无法让她多花事情去揣摩此事,她怔怔点头应下了此事。
她将引魂针收入袖中,朝清风恭敬作揖,郑重道别:“那清风姑娘以后要多加小心,一路珍重。”
“好。”清风同样对她作揖,随后便衣袂翩翩地离开了这座僻静的茅草屋。
她将长剑优雅地捱在袖后,白皙的手指抵住了剑柄,剑首则乖巧地压在她背脊的衣物上。风声萧索,却吹不倒她一分气魄。
一眼望去,人如松柏,青葱有力。
萧喜愣在原地,望着这背影渐渐远去,总感觉自己在其上看出了一副身心具上的决然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