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连长,你喝醉了。”孟观无意识握紧手里的电话。
“阿观,你原来都喊我阿城哥的。”
“你还说想见我。”
“我们可是亲兄弟,双胞胎兄弟!”
“早知道说什么,我也要把你带上。”醉呼呼的高城遗憾,他当时怎么不大胆一点,直接把孟观装起来带走。
孟观不清楚高城他到底在说什么,前言不搭后语,而且丝毫没有逻辑。
他们怎么可能是双胞胎兄弟。
他冷漠的想,他应该直接把电话挂了,没必要为一个酒蒙子浪费时间。
可孟观只是继续听着,时不时的回应一句,电话那头的高城还在絮叨。
“阿观!”
“我在。”
孟观想,没必要和一个喝醉的人纠结。
“钢七连解散了,我从连长升为副营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我是不是该高兴啊!”
高城语气中带着劣质的兴奋,他在电话那头听起来高兴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孟观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他听起来更像是难过得要哭了。
“高连长,不要笑了。”孟观抬头望向窗外,寒月独立,冷风萧瑟,“等雪落到佳木斯的时候,我们回去看看吧。”
“阿观,我都和你说了,我升为副营长了,你怎么还叫我连长。”高城还在纠结孟观对他的称呼。
过了一会儿,他一拍脑门意识到孟观刚才说了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他问道。
“我说,高连长不要笑了。”孟观好脾气的回应。
“不是这一句,不是这一句。”高城只是重复。
孟观叹口气,“等雪落到佳木斯的时候,我们回去看看吧。”
孟观不知道这个邀约有没有实现的可能性,他只是听不得高城难过。
也许他只是他哄哄他,毕竟那头的高城听起来太难过了。
也许他也是真的想和他一起回去看看。
孟观想,他心里是放不下高城的,只是靠近对方让他太难受了,所以他以为他可以的。
从6岁到12岁,从佳木斯到昆明,他跨不过去的。
佳木斯是他们两个生长的地方,那里留藏着他们关于彼此的记忆。
相遇、相识、相伴......
靠近、争吵、和好......
约定、相机、大火......
那场大火在他们两个的心中持续得太久了,把所有的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目疮痍。
旧疤被不愿意忘记的人一遍遍撕下,只有疼痛还能记得。
“阿观,我会记住的。”高城说。
“你忘了我会提醒你的。”孟观回他。
那个电话到底连通了他们的13年,此后就算人海茫茫远隔千里,高城也会记得,他想见的那个人已经从过去来到现在。
佳木斯的雪代表他们的未来。
那个满目疮痍的地方会随着雪化后长出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