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别的时间也太久了,”宫治抱怨,“食材只好让阿侑一个人挑了,他肯定又要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对了,”他回头,“这么久没见了,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寻常地问我喜欢什么菜式,谈论起对之前对话卡壳的地方,自然又平静,就像刚刚走廊里的那段死寂从来没有存在一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无法像他一样自然,把那些东西轻飘飘地掀过,或者毫无怨言地去维护他口中的“气氛”,我只能沉默,因为我知道我嘴里没有什么好话。而那些话或许会伤害到他。
我那时不知道,沉默其实并不会比讥讽来得更温和。尤其是在亲人眼里。
至少,在当时的宫治看来,宫乐的沉默就是无言的抗拒和讥讽。他真的觉得无力,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他一次又一次地认识到了妹妹的难搞程度。
那些被刻意忽视的岁月横在他们之间,岁月铸成的沟壑如此巨大,巨大地好像用什么都没办法把它填平,让人望而生畏。
然而他们却必须正视那处被时间划伤的地方,那条伤疤具现在他妹妹身上,正缓缓往外溢着血。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患者把伤口捂死,那宫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先回去吧。”宫治把我拉到身边来,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我厨艺还算可以,等会儿给你露一手。”他眨了眨半边眼睛,睫毛纷飞,显得俏皮。
我看着看着,突然伸手抓住了宫治的眼睫,虽然这样说,但我的大部分指腹碰到的,其实是他的眼皮,他的眼皮是温热的,皮下的眼珠不安地滚了滚。
“你干嘛?”宫治闭着一只眼,“快松开,睫毛要被拽掉了。”是的,我微微用力,是想把睫毛拔下来的。
可他都这样说了,我只能遗憾松手。
“我的睫毛长还是你的睫毛长?”我问旁边在揉眼睛的宫治。
宫治闻言,撇了我一眼,“不知道。”
他的音调里一下子没了之前那种哄小孩的柔和,显出一点点气急败坏来。
我却微微笑了。
相比于之前,我意外地发现,我其实更喜欢他这种语气。这种语气,生气、又无可奈何……甚至是有些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