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人声繁杂,坐满了半个场。这不奇怪,由于稻高排球部的名气,每场交流赛都会来很多人。宫乐坐在上面,表情有些奇怪,她身旁是兴高采烈的女生——北信介想起来——这是那天社团招新说要当经理那个。
刚好宫治就在身侧。北信介把毛巾放下,拍拍宫治的肩,示意他往上看。
宫治怔住了。
“你妹妹?”北信介问有些怔愣的宫治。
宫治回神,表情有些僵硬,“是,北前辈,那确实是阿乐。”
“……”北信介看他脸色不好,没再说什么。
围观的队员都没注意到他们这边,只身旁挨得近的角名拍拍宫治的肩,“吵架了?”
见他摇头,角名用手肘怼了怼他,“那就别想那么多。等会儿该我们上场了,别让阿侑总出尽风头。”
宫治勉强笑笑,转眼,忍不住又望了一眼宫乐的地方。
宫乐正专注地看着如今白热化进程的赛场,他也跟着往那边看,正好看到了宫侑一个极其漂亮凌厉的传球……对了,宫治默默,阿侑大概也不知道她今天来了。
人声鼎沸中,宫乐高坐在看台上,他分明能看得清宫乐的每一个五官,却有些莫名的恐慌……他不知道自己妹妹现在在想什么。
没事,小事而已。
宫治安慰自己,只是没提前告诉他要来看比赛而已。他在这里慌张愤怒什么?
他知道,不管是慌张还是愤怒,这种情绪都太过了,根本没必要……不过就是因为阿乐来得突然而已。
况且,愤怒都能勉强理解,毕竟他有时候对阿乐的控制欲确实有些过了,顶多之后再劝自己控制控制……但,紧张?慌乱?
……做什么?
不能因为是她第一次来看自己比赛所以紧张吧?那太逊了……虽然确实是第一次,但他和阿侑平常也会在家里院子练练,平常讨论战术什么的也没避开她……也不能因为……她身边坐着的那个女生吧?
那个女生。
……她看起来倒是很高兴呢,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到……阿乐的不耐?
……
宫治抿嘴。
她知道阿乐其实不喜欢看排球赛吗?
……排球赛……这么久了,他和阿侑明里暗里说过多少次的赛事,她看都不看一眼,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找各种理由推诿,但为了那个乌龙似的玩笑……却肯来了?
他有一瞬觉得自己几乎要笑出来。
陪那个女生来了?
陪着一个乌龙玩笑来了?
……那他之前的期待低落不解疑惑难过猜忌……这些,算什么?
……算什么?
算什么?
场上的宫侑也想知道。
他垂下眼,在被刻意制造的沉默中,跑、跳、扬手、扣,“嘭!”
红白相间的排球如暴怒的野兽一般迅猛,凶狠地扑到网那边。时间好像被放慢了,排球飞快在体育馆顶光下略盖过一小片阴影,阴影印在一些人的眼瞳里。
有那么几个瞬间,宫侑仰望着排球,觉得这个地方简直安静地可怕,什么人都没了,整个地方,好像只剩下自己和背后那个坐在看台上的人……那个人。
他的妹妹。
宫侑闭眼。
排球飞到最后,在低低的惊呼声中,重重落在白线外。“哄”,人声这才像是被压住的弹簧一样猛得跳起来,鼎沸。
宫侑握紧了拳头,耳边是裁判尖锐的哨鸣。
“发球出界。”
……
“不该啊,阿侑的跳发很稳啊。”
大耳练困惑,“怎么今天,才发了两次就不行了?”他转头看北信介,“难道是紧张了?”
“……”北信介却没有在看场上。
那边,看台,在宫侑发球失误后,众人或哀或喜或讨论或呐喊加油的间隙,宫乐脸上彷佛带着些古怪的笑意……什么?
……她笑什么?
北信介皱眉,然后看着她一个人站了起来,没管别人,匆匆离席。
“嘭。”一声短促的闷响,像是重物落地,北信介扭头。
是宫治。
他把水瓶重重放在地上,力道近乎于砸,脸色却看不出什么。他相当平静,回望北信介,甚至还笑了一下,“北前辈,该我们上场了。”
宫侑失误,白送对手一分,上一局比分彻底僵住。打了那么久,场上的新正选体力不支,技术问题也暴露得差不多,是该他们上场了。
……
“嗯。”北信介垂眸,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