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盈。”
一股风从后方吹来,她闻声转过去,筷子端的排骨停顿在半空。黎菁左手把着屏风的边缘,脸上忽有了一点笑。
不过这点笑在看到祝乔仪以后慢慢停顿了。
梁盈夹上的排骨没送出去,看一眼黎菁,下意识又转过去看祝乔仪。
“你好。”祝乔仪微笑着打招呼。
“祝小姐,你好。”
梁盈把排骨搁在祝乔仪碗里,道:“还挺巧,屏风挡着,你怎么发现我的?”
“你这件衣服很好认,我跟你一块买的,你忘了?”
梁盈身上是一件浅灰色的深V毛衣,里边搭了一件蓝色衬衫,领口开着,锁骨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根银色项链。
这么些年审美没变,梁盈一直不喜欢颜色较艳的衣服。
黎菁看祝乔仪位置上的碗筷,注意力放在了饮料吸管沾的唇釉上。
豆沙色的唇釉......
“眼神挺好,你跟同事吃饭吗?”梁盈说话也很随和,她温淡的性子就是这样,不会让人觉得难堪。
“是,我还听王老师说,是祝小姐的高中班主任。王老师也在,祝小姐.....”
祝乔仪食指靠近唇,示意她:“嘘。”
微笑还是礼貌的,看一眼梁盈身上的衣服,不好看。
隔壁喊:“黎老师,等你点菜。”
“马上。”黎菁懂了也没问,转头跟梁盈说,“我买了两张票,听说下礼拜□□季茶馆会出新的节目,你有时间的话陪我一块儿去。”
票放在桌上,那边又催促,黎菁转头就走了。
梁盈的话还在嘴里没说出来。
祝乔仪看着票根,印着四季茶馆的大厅,四周晕染做的国风效果,四季茶馆出的票一直都很好看,即使看过了也舍不得扔掉,祝乔仪的语文课本里,还夹着几张看过的。
不出意外,大概已经泛黄。
“有新戏吗?”祝乔仪吃着排骨,另一只手扶着饮料,抿一口,又夹青菜,问话就是不看梁盈。
梁盈说:“跟以前一样,每个礼拜一台新戏。”
“哦,那挺好。”祝乔仪低低地答。
梁盈刚放下筷子,闻言抬起头看她,眼帘一低瞥她的手机屏幕。
都没再往下延续话题,祝乔仪拿手机,看一眼屏幕时间,站起来:“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戴上口罩,走的是屏风另一侧,从拐角的走廊直接到洗手间的位置,此时她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
[我觉得,你休息好了就回来工作,别老搞退圈退圈的,之前的热搜已经给撤下去了,而且你前年拍的电影也要上映。咱重新组个团队就是了,还跟以前一样。]
祝乔仪从去年开始很少接工作,已经过了最忙的那个时候。
她十八岁参加春晚小有名气,一袭红裙开场十几秒,一个露脸镜头被截下来在网上引起讨论。
不过那股风在网络上的讨论时间并不长,加上快高考了,祝母推了很多采访,也有很多经纪公司。
等着年后一个月,贴吧上基本已经刷不到照片了。
也有一些制作人发来邀约,希望她参演什么什么,人只要有了一定的价值,外界的诱惑就很多。
那会儿年纪小,对明星这个职业是有滤镜的。
差不多是在高考结束,另一通电话改变了她所有的路,祝乔仪现在的经纪人找上门。
当时的经纪人空有一张嘴,资源看不见。
现在想想,祝乔仪觉得当时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选择跟着她干,两个人在北京打拼一步步走到今天。
人红是非多,很多人想着找她的料。
情史干净,族谱清白,在校规矩没仇家。
就是想编都无从下手,所以料基本都出在她后来正红的那段时间,耍大牌、情商低、对待下属刻薄、公主病。
且不论真假,这些不能作为搞垮她的必要因素。
黑料是心理战,她只需要过自己这关。
所以这么些年,习惯了,她也根本不会把这些虚构的料给挂到自己身上,即使她被人觉得是抢角失败而在后台打演员,这些都不重要。
本来也不想干了,心累。
关上厕所隔间的门,她才把最后一排字打完。
[我暂时不想拍戏了,想试试另一种生活。]
那边很快回:
[好,就算你暂时想休个长假,徐苏说打不通你的电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挂她电话还是给拉黑了?]
祝乔仪不打算回了,锁上手机屏幕。
后腰今天隐隐酸痛,上厕所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推迟了很久的生理期到了。特别突然的造访,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有点麻烦。
呼出一口气,隔壁关门声震动得她这边门板也作响。
祝乔仪把手机摸出来,点开微信的好友列表。在桉阳本地还联系的朋友,一个最近在外地出差,佳佳这时候应该在上课。
她想到梁盈在外边。
她跟梁盈分手那会儿,她就拉黑了梁盈的微信,长这么大,她拉黑的第一个人就是梁盈。
在她拉黑梁盈之前,是梁盈先动手拉黑的电话,从北京连夜飞回桉阳时,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祝乔仪以为梁盈一直都是一个很心软的人。
唯独对她,狠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
她翻着电话列表,梁盈的电话还存着,一直没删,她看着这排数字发愣,指尖往下滑,没想到电话忽然拨通了。
心脏猛地漏掉一拍,看着屏幕渐渐黯下去。
不到两秒,正在拨通的字眼跳转成数字,就这么接通了?不是拉黑她了吗?什么时候给拉出来的。
电话那边传来声音:“你是走丢了吗?”
没想到,了,电话一通,梁盈知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