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查礼涨红的脸艰难地吐出话:“你…是被…我们…创造…出…来的。”
“你确定吗?”
季游霖拖着他的领子,轻车熟路地走进一间尘封已久的实验室。
克查礼看着透明玻璃上飞溅的血痕,终于不再强装谈定,舌头打着颤:“你要干什么?”
“你们实验的初衷不就是为了人类的进步吗?既然自诩自己是创造者,是人类的救世主,你为何不自己献身?”
季游霖将人丢进监测室,隔着透明的防护玻璃,眼神带着玩味地看向他,他扫了一眼操作台,随手按了一个按钮。
机械开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绿色试剂从存储柜里弹了出来。
“这是当初实验体初次改造使用的试剂,塔洛希芬。”
“注射后,你会陷入梦境,你最恐惧、最害怕的一切都会百倍千倍的被放大。”
“当然,这还不够。”
季游霖一反常态:“我还请你看看电影。”
他语气礼貌,非常体贴地将透明的防护玻璃用遮挡板挡住,营造出一个气氛十足的观影室。
“提前祝你观影愉快。”
有的人一生未经历苦楚,梦魇的力量根本发挥不出它最大的作用,对季游霖这个有幸福童年的人来说,显然达不到要求。
他八到十岁的那两年,每天一半的时间都是被禁闭室里播放的恐怖电影占据着。
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前的孩子忍受不了同伴的欺辱,在听到院长密谋准备将他卖掉后,一把火烧光了所有人,最后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因为达不到父母的期望,长期遭受冷眼和打压,最终抑郁自杀的少年;倒卖儿童的人贩子,为了几张票子将自己的亲身儿子卖入红灯区,简陋的手术台上,滋滋作响的电锯缓缓移向男孩的双腿…
季游霖之后不是没有见过更可怕的,变异的生物伸出利爪,捅破人的身体,挖空人的脾脏;嗜血的枯叶蝶将鲜活的人类变成一具具干尸…
但他其实并没有太大感觉,人兽之间的残杀并不恐怖,真正让人心生畏寒的是同类的恶意,电影里面目狰狞的那些人挥下的鞭子比猛兽的利爪更可怕。
直到有一天,季游霖尝试着回想自己父母的样子时,记忆中那两个温和慈祥的人在他回想的那一刻突然变得模糊,于是他崩溃了,不停地拍打着禁闭室的门,声嘶力竭之时,恍惚间,眼前有一双手拼命拖拽他,那是他第一次觉醒能力,他不知道愤怒为何,在浑身颤抖流血的情况下,摧毁了整层实验室的电力系统,他听到耳边咆哮的声音消失了,眼前模糊的画面黑了下来,电子锁处传来烧焦的味道。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爬出了禁闭室,但很快,又在警报声中被一群白衣人推进了抢救室。
“我的腿!我的腿!”季游霖看着躲在墙角鬼哭狼嚎的人,神色暗嘲,真是好熟悉的惨叫声。
“你知道什么叫幻肢痛吗?”
另一头,柏钦看着屏幕里一个中年男子对床上的小男孩解释:“一般是截肢手术后引起的并发症,你现在只是在虚幻的记忆中经历了痛苦,现实并没有发生,很快就会好的。”
柏钦盯着虚拟屏幕里的那个男人,企图从那张虚伪的脸上看出他说这些话的意图:到底是在恐吓还是在安慰?
他看着画面下方滚动的那串熟悉的编号,垂下眼,面无表情地点击“播放下一段”。
“这可是实验室专门培育的蚁卵,爱好食人血肉,编号179001,集中注意力,调动你的精神力,去控制他们。”
“如果被它们碰到你,便会迅速在你身上生根发芽。”画面中的研究员站在监测室外面,隔着透明的防护玻璃与里面的男孩对话,他看上去比刚才大了一些。
研究员语气温和地对男孩继续道:“看到没有?”他的视线移向走廊上被抬出的一个血架子上。
“你要是做不好,可是会流很多血的。”
一段一段的视频开始自动播放,这些录像应该被销毁了很多,留下来的只是零星片段的一部分,柏钦思维止不住地发散:他在这里待了多少年?
“我更惨的时候多了去了…你可以当成我选择了一个其中悲惨程度较轻的过往表现在你面前,那是真实的。”
“我不喜欢这里…如果可以战死的话。”
一个人为什么会清晰地记起另一个人说过的所有话,柏钦看着画面里男孩儿强忍着害怕的眼神。
......
“好了,你对你们的实验成果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