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下腰间缠绕的鞭子打下一座台上放置的火盆,接着卷起几块烧得黑红的炭块扑扑像台下人潮里几个对百姓出手的红衣人打去。杜月寒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力道不小,将被打那几人疼得纷纷嗷呜一声跪在地上。
这下,终于安静下来。
然后,他才简短道:“你们是想造成更多不必要的伤亡?”
他瞟向台下众人,将所有目光尽收眼底,配合这颇为冷淡的语言,立马引发众怒。
“你这个魔教之子!”一位侠客义愤填膺,指着杜月寒啐道。“你们的罪行罄竹难书,武林败类,我恨不得生啖你肉!”
一言出,免不了附和。更何况是这种场合。
“魔教果然就是魔教,本性难移,魔教的种又能好到哪儿去?”
“别又是有什么花样要玩儿,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对他们留有余地。”
“对!二十几年前就会盗取我们中原各派的武学秘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如今又给弟子们种下蛊毒,杀了泠月派长老,这样的人十恶不赦,还顾什么颜面啊?老夫我今日身先士卒,就算不能将魔教连根拔起也要先杀了你这个小崽子!”
“没错!杀了他!杀!”
正道,皆群情激愤。
唯余程灵素鞠英等人却默默的看着台上的杜月寒,神色复杂。
杜月寒微叹口气。
伸手取下面纱。
风,又吹飞指尖的纱,当他睁开眼重新面对眼前这一切,却找不出半分怨怼,相反,俱是满满的真挚于凤眸中涌动,化粼粼波光。
“寒月剑!怎么是他!”
有人已率先认出了他,各自交头接耳,人群中一片哗然。而台上,被这一幕震惊的同样还有展剑华。展剑华暗自捏紧了拳,红衣人则瞥了眼展剑华好奇一笑,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
“不会吧?就是那个,杭城双剑的寒月剑吗?不会吧?”
“没想到竟会是他……”
“我懂了——这肯定是卧底,这定是魔教早就打算好的阴谋!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是卧底吧?肯定是啦……”
大家照旧喊打喊杀。
“如你们所见,我是杜月寒,也是寒月剑,以及,你们口中的魔教之子……”杜月寒上前两步对众人道。他言语坦诚,似有紧迫。
台下,神色各异。
深吸口气,杜月寒默默坚定决心。
“我知道大家的症结所在,也支持你们报仇,但我想请大家冷静一下想一想,为何当年你们能在极端的时间内就拿下衡教,如今却要被多番掣肘?这其中,是否有些奇怪?”
“你这魔教妖人,又想蛊惑人心!”
但大家似乎已经失去理智。
“你想炫耀什么?别得意,正道常驻,你们终会灭亡!大家!莫要听信这妖人胡言乱语!”
“该死的妖人变着法子的骂人!”
“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是啊,他不是寒月剑吗?寒月剑前辈是好人!”
“小女娃子糊涂得很!你莫忘了你师父刚还死在你面前!你师姐也是他们害了的!”
“搁这儿唱双簧呢?真是热闹。”
又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基本上还是对衡教的滔天恨意。
杜月寒从来没想过改变谁的想法,可是今日之祸,他必须试着扭转。
“如果当年不是有内奸,你们岂会势如破竹?衡教屹立多年,各位扪心自问,是否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杜月寒据理力争。“还有当年死去的人,几乎尸骨无存,据我所知,江湖之中还没有一个势力可以做到如此。 ”
说到此处,杜月寒停住,听台下人声鼎沸。
“连尸骨都没有?那这就怪了啊。”
“当年之事,谁能说得清……”
“除了蚀骨液,谁能做到?”
“那是?”
“就血煞门的啊……”
“所以这其中误会很深,还请各位三思。”杜月寒提议道。“与其留在这里不如赶紧离开,中蛊的侠士们也还需尽早医治。听说药王谷的药王医术冠绝天下,我想,他定有解蛊之法……”
“走?”
杜月寒朝那人看去。
“如此就想把我们都打发走,你未免太天真了。寒月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杀人偿命,拿命来吧!”
人群中突然暴起一人,举刀跃上台就杀。千钧一发之际,从树林深处射来的一粒小石头“砰——”地一声先杜月寒一步挡开了那人攻击,而后白衣猎猎,清风拂面,一人踏着众人肩头向台上的杜月寒而来。
剑眉星目,俊彩非凡,以及那熟悉的熏香的气息,令杜月寒瞬间头脑一震,胸中一暖,目光追随,又任由他揽住腰抱着,一动不动。
“一尘……真的是你?”
一开口,才发现连声线都有些颤抖。
“卿卿,跟他们废什么话?”
李一尘微笑凝视着怀中的杜月寒,见人满目柔情的望着自己,似有说不完的情意。
“卿卿,是我,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