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巴不得离开你们!”二姐恨极了他,那眼神恨着他手里的白馒头。
“姐姐想离开……”李明生松下了手里的馒头,愣愣看着她。
爹娘强行把她抗走,屋里再也没有吼叫声。
李明生回想那时,好像觉得二姐的名字?就是阿月……李月?好像,是的。
他觉得隐隐不对,可又想不到什么不对?
阿月走在雨中的田埂上,这身体的记忆时时想要淹没她。之前的记忆虚空,未来的记忆虚空,连当下也是虚空。
如果她现在去回忆身体的记忆,那么就是当下过去经历一遍,而不是过往的经历。因为她的意识过去了,回忆就是感受。
所以?身体的记忆是身体的,不是属于她。如果她不放过记忆,去专注感受,那么就变成自己的感受了。
一旦感受,就形成了记忆,可记忆是虚空。
她不会受到这幻境里面的枷锁,唯一的解法,或许就是看透空性。
田埂上的泥被雨水冲刷,路滑难走。
她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想过把李明生弄晕,用内在无限的力量。可是不想干扰他,索性离开了。
她在田野间扔掉了油纸伞,用心念瞬间天空放晴,毕竟这是自己的幻境。自我心念造就自我的幻境,与他人无关。
再说,也没有他人。
那创造的力量笼罩在这里的所有,看不见的所有,之外之内的所有,全是那力量。联络在心里,在身体上,在空无处,无处不在,尽情显化。
可这样的创造力量,需要意识的觉知力,若是迷失,用不了力量。或是用了,也不知觉用过。
她将虚弱的身体震颤,产生了形成之力的扭转,就是所有形成身体的部分都转换,力量可以随意转换。形成身体重构变幻,这就是幻境之力,反正都是幻。
身体幻化做一些金色光点,小小的光芒肉眼看不见,或是有能人异士看见,不过这里没人。
光斑没有远离,只是暂时那样存在,无数的光点等待再次被汇聚成实相的存在。那些光,就是形成实相的部分。
这幻境,全是由这种非人眼看见的光构成。
光也是幻。
她将身形恢复成少女模样,然后拿出宝石,不?宝石?错了,不需要借助外力。
她直接将远处那间用泥块搭建的房屋遮了结界,虽然太过招摇,不过不想在这里修行被人打扰。
而她所谓的修行,只是悟心。
然后,让周围的光重聚,她作为灵重新进入这个新构造的身体里。外人毫无察觉,这就是构造之力。
“你做了什么?这……不合规矩。”孩童站在田埂上,看了她有一会儿了。
“规矩?”阿月很快适应了新身,这身体力气更充盈,虽然还是限制在这个身体的基础设定里,不过更健康,更有血气了。
“我就是规矩。”她走过去,道。
“你要遵守这里的道,否则会被这里驱逐。”
“如何?我如何遵守?”
“你能感知到。”
“是的,很多。”
“那你还要?”
“你会驱逐我吗?”
“你知道么,我们内在的智慧在沟通。”
“哦?”
“这些形容言辞,是你的内在智慧告诉我的。我们这里称为道,无上的道之力。而你,只是说是内在的力量。”
“对。所以呢?”她走近些,看着孩童。
这孩童只有自己的腰间高,也不胖,很像人间的小孩。
倒是招人喜欢。
“我可是三千八百多岁了!少在心里嘀咕我哦!”
“哦?然后呢?”
“你?”
“说点实在的,我不想浪费口舌。”
“你还是这么冷漠啊。倒是以此身再入幻境,照样不知如何亲和?”
“亲和?”
“是啊。那个写书人……”
“别提她。”
“你也知道她,是她的内在力量幻化了我。可我只是收到她的邀请,然后来了你的场。我存在,你存在,她也存在。”
“你的话,什么是真的?”阿月警惕的道。
“处处是真,处处是假。”
“……”
阿月凑近,低头弯腰盯着他,然后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
“说,有话直说!”
“唉?!!我说!你放手嘛!”
“不,赶紧说!我没有耐心!”
“你跟她一样!还是急性子!”
“我不想知道她,我很了解。”
“哦?原来你看过了?”
“说?”
“这是你的幻境,所以这里的道由你写。你在这里的幻境,所以你可以创造,不过嘛,所些所有都被限制了,那个写书人力量很强,不会轻易罢手的。”
“你说她在控制?”
“无处不在。”
“……”阿月放开了手,站在一旁犹豫了。
“我本是这个境内的看守,其中一个。随处记录,人间是否有异样?可她的书写,让我入了这个场,我与外同在,与内也同在。”
“废话真多。”
“你要与她的心魔斗?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
“走了。”
“不抓我了?”
“这里已经造了结界,这里的道是你在创造。这话,你听明白了吗?”
“她恐怕不明白。就算她明白,也不会放手,心魔。”
“她没有心魔,但是她让我说心魔,这里每句话,有多少她的控制呢?”
“只要我不在乎,就没有逃脱与否。”
“是的。你很清楚。”
孩童幻化消失了。
阿月愣在原地,捏紧了手,试图让气息安稳。那个写书人在控制?可这幻境是她创造的,不是什么写书人。
她坚信,这所有幻境都是幻,任何呈现都是幻,是幻境想困住自己。
不是困住,因为想象了困住,因心念而生。她的心念?难道受到写书人的控制了?
为何?
不过,不放在眼里。
她是幻境的力量,这里如何存在,不完全在她的手中,可是只要自身意识够强大,谁都不能掌控觉醒的意识。
世间皆觉醒,只是自己不想醒。
那个写书人,所待的那个境,所成为的身体,也是这样吧?
她不想醒?才会控制这里。否则,她一旦真正醒,不会控制。
那是空性。一切都没有的。
她坚信。一切都是幻,而写书人在自己的幻里出现,只是为了破她。
这就是她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