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同你说说话。”拓跋弘半合上书,坐靠在床榻上,“朕想着,此事沈文秀有功,他毕竟是降臣,放在雍州太不安全了,还是把他调回平城。”
“嗯。”
“赵默……”拓跋弘抓住书脊,“近来有些不好的话,虽说不上证据凿凿……”拓跋弘思及赵默为穆真说情,眉头紧蹙,“就算是捕风捉影,也得有影可追。”
“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封蘅嘟囔,“他是个老成办事的人,不能一次不顺意,陛下就疑心他。”
拓跋弘拉了拉锦被,吩咐宫人只留近前一盏宫灯,宫人退下,他侧着脸瞧着她,“那你说,有人一再弹劾,朕……”
他低头一看,刚随意问了几句,她就迷迷糊糊地愈发敷衍了,昭仪微侧了身,朦胧睡去了。
他拿起书册看了起来,封蘅不知何时抱住了他的胳膊,他只得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唯恐吵醒她。
平日里她可不是这样安分,大约病得厉害,睡觉都变得老实了。他随意单手翻着书页,思绪万千,也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发觉她仍旧抱着他的胳膊,已经麻了。
封蘅睁开眼看见拓跋弘还在,倒把她吓了一跳,幽幽叫了句弘哥哥。
拓跋弘一摸她的里衣领子,湿乎乎冰凉凉的,一摸额头果然不烫了。
封蘅瞧着他,“几时了?”
“尚早。”拓跋弘抽出胳膊来,就连他的衣袖也变得潮乎乎,起身往外边走边说,“再睡会儿吧。”
“你要走吗?”
他回头一笑,“你再多睡会儿,朕这胳膊要废掉了。”
封蘅红了脸,身上黏腻得很,巴不得拓跋弘快些离开,她忙唤了人来换了衣裳被褥,身上瞬间干爽了些,只头发依旧湿漉漉的,菱渡见她出了汗,这才放下心来,谁知昭仪说,“我要沐浴。”
“昭仪!”菱渡忙推着她坐到刚整理好的床榻上,“才刚好了些,若再受凉,奴婢们可怎么交代!”
“我难受……”封蘅愈发觉得黏腻,“你快去,我也睡够了。”
“胡闹!”
拓跋弘走了进来,听着她凶巴巴地吩咐菱渡和岚风,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她变了脸,瞬间裹上被子,配上一脸谄笑,“我说着玩儿呢。”
“都下去吧。”拓跋弘已经换了里衣,拉上帏帐,宫灯灭了,屋里愈发寂静,他侧着身抱住她,贴近她的脖颈。
昭仪挣开,“不要我身上黏。”
她抱住他另一只胳膊,“再不睡,可就天亮了。我是睡够了,你怎么还不困?”
“你不是说君长劳,朕日思夜虑,自然难以入眠。”
“陛下近来都睡不好?”封蘅轻声问。
“嗯。”
“为雍州之事?”
昏暗中,封蘅也不知道拓跋弘回没回答,她想起博陵公主的话来,轻声叹气,“陛下也太会欺负自己了。”
拓跋弘听了这话,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得更紧了。
“朕陪着你这么久,也轮到你陪着朕了。”拓跋弘在她耳边说,“快些好起来,惯常多病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有意避宠呢!”
这话叫她又气又笑,“谁说的!也罢,议论我也没什么影响,随他们去吧。”
封蘅听到拓跋目辰被杀,蓦地想起来赵默,忙托人打听了去,就听到赵默被贬黜的消息,刚到太和宫就被络迦阻拦,言陛下召见了冯大人。
她等了很久都不见冯熙出来,正要回昭宁宫,却见善玉姑姑走进来,对她说太后召见,要她即刻往仁寿宫去。
今早拜见时仍一切如常,善玉神色严肃,却又一问摇头三不知,封蘅怀着隐隐不安往仁寿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