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洛离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掩面哭泣。

俞宸戈走后，他又终日以泪洗面，似是在悼念自己英年早逝的爱人。

洛离的情况，每日都有专人向齐斐南汇报。齐斐南初初听闻这事的时候，只是问起俞宸戈的动向。

在得知俞宸戈每日都托人送东西给洛离，而洛离也从未严词拒绝后，齐斐南笑了。眼底的冷意也十分明显。

俞宸戈虽然从齐斐南这里拿到了探望洛离的权利，但每月也就只有那么固定的几天。

他挂念着被软禁的心上人，所以特意让看守的卫兵记录下洛离每日的行迹。每天晚上洛离睡下之后，他当日的情况，就会事无巨细地汇成一个文件，送至俞宸戈的办公桌上。

齐斐南当时知道这件事后，在心底很是嘲讽了一番俞宸戈。美名其曰爱意，实则也不过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不过洛离都是阶下囚了，自然也没有侵犯隐私权一说，齐斐南于是也就随他去了。

所以，洛离以泪洗面的事情，俞宸戈知道得只早不晚。

他近期没有去探望洛离的机会，只能托人为洛离送去诸多东西，好确保洛离在牢狱中也能过上舒适的生活。

这件事，齐斐南也是知道的。

同时，他还知道，洛离并没有拒绝俞宸戈这些变相的示好。从来都没有。

从俞宸戈第一次送他东西，从他第一天被软禁。甚至，除却俞宸戈，他还接受了不少看守他的反抗军和见过他的军官的示好。

只是这些，俞宸戈并不知道罢了。

而齐斐南，他虽然知道，但是并不想告诉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他只是看着，并想知道俞宸戈的爱情将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俞宸戈会挑开面纱，看到玫瑰花蕊的腐烂吗？

还是一直如看镜中花，水中月，痴迷于一个幻象呢？

齐斐南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哪一个结局。

*

而对于洛离……

倘若洛离能拒绝俞宸戈的馈赠哪怕一次，齐斐南都会赞叹一句他对顾长珩这个‘亡夫’的深情和坚贞。

但他没有，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并继续表现出以泪洗面的模样。

多年来，洛离流连于追求者之间，却又很好地维持着这些人之间的平衡，手段可见一斑。

如今面对着对他用情至深的俞宸戈，他不可能不知道如何拿捏。

齐斐南有理由怀疑，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浮于表面的演出。

毕竟站在洛离的视角，顾长珩‘已死’，他失去了庇护，又失去了自由，沦为阶下囚。

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唯一熟悉的人就是俞宸戈，眼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好像也只有俞宸戈。

所以他当然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让他脱离现状，至少不能是被囚禁在房间里，还受人监视。

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得很直白。

因为那会破坏他过往在俞宸戈心目中的形象。因为他不能是一个卑躬屈膝、贪生怕死之人。

那不是俞宸戈心间皎如明月的少年，而只是一个精于算计的落魄权贵。

所以他当然要以泪洗面，当然要演一出心如死灰的戏码。最好能演到俞宸戈心疼得肝肠寸断，演到俞宸戈强势出击，演到俞宸戈抛却过往的小心翼翼，转而强迫他。

这样他就可以半推半就，依附上这个旧日没有优先考虑过的追求者，过回以前纸醉金迷的生活。

而如果这个时候，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比俞宸戈更强大的追求者……

齐斐南相信，他绝对会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抛弃俞宸戈。

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也确实验证齐斐南的猜想。

可笑俞宸戈那个蠢货，从头至尾，都看不清洛离的算计。心甘情愿地成了垫脚石。

当然,那时的齐斐南也没有心情去嘲笑俞宸戈了。因为他与‘暗河’，也成了踏脚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