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埃斯特尔的改造与建设还远没有完成。至少在陆景和看来,目前的发展是远远不够的。
在陆景和的设想里,埃斯特尔应该成为第六至第九星系最璀璨的城市,同时,她的成就也应作为一个示范,一个推动这几个落后星系发展的示范。
毕竟,只有‘暗河’管辖范围内的这几个星系都发展起来,反抗军才能真正拥有与联盟军叫板的底气。
*
如今,陆景和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
环绕埃斯特尔市中心的十二座桥梁被封锁起来,疾驰在桥上的车辆在出城的关卡处被拦截,城市警备队一一检查过证件后才会放行。
与此同时,护城河之下有三支小队驾船作业,防止嫌疑人跳河逃离。空中的飞行轨道也早早关闭并被管控起来,地上的干扰雷达开启,为的就是防止嫌疑人驾驶飞船逃离。
向垠领着装备齐全的护卫队在桥上拦截住洛离和陆景和的秘书时,秘书正撞翻了一辆小型轿车,狼狈地翻滚下车,并企图带着同样下车的洛离跳桥逃离。
护卫队的人开枪挡住他们的去路,并将两人团团围住。
激光步枪的枪口对准他们身上的要害处,面罩下那一双双如同鹰隼般冰冷的眼睛泛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好像下一秒就要夺去他们的性命。
“双手举过头顶,放弃抵抗!否则我们要开枪了!”护卫队的队员盯着处于包围圈中的两人,如是说道。
洛离的身体掩藏于肖秘书的背后,他抓着肖秘书西装的袖子,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自从上次在歌希米拉植物园被齐斐南用枪顶着脑袋挟持后,他现在一看到枪身上就会出现一些应激障碍的症状。
如今再一次被人用枪指着,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歌希米拉植物园。那原本该是自己人生中难忘的大喜之日,最终却被混乱所取代。
他感到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仿佛齐斐南仍旧用那柄精巧的手枪抵在他脑门上,而他则如同屠户手下待宰割的猪羊,命悬一线,毫无还手之力。
那是他一生中最为灰暗的时刻,更是被软禁在‘暗河’的这些日子里,午夜时分回荡在脑海中的噩梦。
只要想起那个场景,洛离全身上下的神经末梢都会开始叫嚣,然后牵拉着骨骼肌一起震颤。那是名为恐惧的情绪所造成的生理反应。
就像现在一样。
他害怕那黑洞洞的枪口,害怕眼前这群人扣动扳机,害怕死亡如影随形。
但同时,他心底还有另外一股情绪,名为怨恨。
他恨齐斐南,生平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
恨他破坏自己的婚礼,恨他将自己挟持软禁,让自己受尽屈辱。
在那令人窒息的房间里,他无数次畅想过自己如何逃离‘暗河’,回到联盟后又该怎么报复这些令自己受辱的人。
然而每当屋门打开,他却还要扯出各种表情,去跟狱卒、侍从……以及每个前来探监的人虚以委蛇。
他不仅要掩藏自己的怨恨,装出脆弱的模样去引导这些人帮他逃离,还要忍受着这些人日复一日,用那种缠绵粘腻的目光打量自己的面容及裸露在外的肌肤。
洛离的追求者众多,他当然知道这些人眼中藏着什么样的情意,但是他对这样的眼神感到厌恶。
毕竟他的追求者之中,哪怕出身卑贱如俞宸戈,也是有功勋在身的人。而被软禁的这些日子里,他所接触的大多都是些无名小卒,这些人低贱到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怎么还敢起那种色心肖想他?!
洛离对此感到恶心,但为了逃出去,却只能每天忍着恶心,物色着能带他离开的人。
其实最开始,他寄希望于俞宸戈能带他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但是在他被软禁的第三天,俞宸戈就被齐斐南派到战场上去了。洛离周旋于追求者之间许多年,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俞宸戈跟顾长珩积怨已久,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知道哪怕俞宸戈真的能带自己离开‘暗河’,也不可能让自己回联盟。
但倘若不回联盟,所谓的逃离也就没有了意义。
洛离无法忍受在联盟以外的任何地方的生活。或者,更具体一点地说,他无法接受自己会失去在第一星系首都星度过的二十多年纸醉金迷的生活。
所以他必须回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