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用油纸包好几堆红线递过去,声音有气无力。
付完钱走出店门,小蝶抱着聆月轩采购的红线,红线多得她不得不用下巴抵着。
明烛抱着半扎红线,心中盘算这半扎红线怎么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阿烛,我先回聆月轩把红线放回去了,你要的花房干花我晚饭后给你送去吧,这样你就不用多跑了。”
“好。”
明烛应了一声,自己还要回去做干花香包在节上卖。干花是聆月轩花房剩下的,她也算废物利用。
如何把烂大街的香袋卖出个好价,这个是很大的难题。
“阿烛,阿烛……今日咱们省了不少呢。”
“嗯……”
小蝶唤了几声也没见明烛认真回话,看身边的人心不在焉的样子小蝶也没有再说什么,她摸了摸腰侧鼓鼓的荷包和明烛道别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明烛此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想到个好法子,如果月姨肯帮忙说不定能大赚一笔呢。
天色逐渐昏暗,若按原路折返,明烛算准了半个时辰能回到家中,应该是能赶上晚饭的。
拐进小巷,只见炊烟袅袅。她好像闻到了淡淡的磨豆子的香气,明烛突然想起了周月行那碗被她偷吃的咸豆花。
一想到周月行看到自己桌上空空的碗她就心中痛快。
凭着记忆拐进一条窄巷,明烛发现里面没有了什么光亮,但她已经走下去一半的路了。
巷子里的风冰凉刺骨,明烛抱紧双肩缩着脖子,她意识到自己是该添置一件厚衣裳了,身上这件衣裳还是月姨帮她缝补好的,针脚细密补丁也打得精致。
月光都难进的巷子里,明烛连自己的影子都分辨不清,她摸着两边石墙,一深一浅地踩着坑坑洼洼的石板路。
这个气氛,莫名的诡异又熟悉。
两边矮墙上站着几只看不清的模糊小鸟,它们咕咕叫着,脑袋左右转动。
明烛不由得脊背生凉加快脚步。
突然,耳边传来空气被划破的声音,矮墙上群鸟乍飞,咕咕叫声凄厉又刺耳。
与此同时,一柄闪着寒光的飞镖飞速打来。
嗖!
这发飞镖没有扎向要害,但割断了明烛面纱的细带,脸上瞬间出现伤痕开始慢慢地渗出血迹。
细细密密的疼痛在黑暗中放大了人的恐惧,像是纸上肆意浸染开的墨汁。
在她的前方!不知道是不是那日人看不见准头不好,明烛当机立断抬臂捂住脸反身奔逃。
未干的雨地上长满了苔藓,她摔了好几跤。不知是汗还是昨夜的雨水弄湿了她的薄衫,她浑身冷热交加,却只能飞奔狂呼。
“走水了!这里走水了!”
嗖!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飞镖,正好打在了明烛遮脸的臂膀上。
她吃痛地垂下右臂,硬生生咽下了将要脱口的呼救声,左手努力地去摸腰间的匕首,但匕首只能近距离搏斗。
可是那个人始终与她保持距离,好像在观察她的狼狈,像在逗弄一只受伤的幼猫,把它逼入绝境,看它无谓的反抗。
意识到那人的目的是戏耍她,明烛感到羞辱至极。
之前有系统时她可以不用担心,但现在,她只是孤身一人。
马上力气耗完她就会倒地昏迷,她强撑着不要失去意识,看着巷子尽头模糊的光,她好像永远都跑不进那团光里了。
“来人啊,走水了!来人啊!”
明烛已经是在哭嚎了,她长了记性,下次不会再走夜路还挑小路走了,此刻她左弯右绕不知逃向了何处。
“周月行!周月行!”
当再次摔倒在地时,明烛绝望地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左侧矮墙上越下一人,他一身黑衣手持长剑,一把将再次飞来的飞镖劈在了石板路上。
铮!
那人出手干净利落,他执剑挑起打落在地的飞镖转腕狠狠地劈了回去。
那人挡在明烛身前,他的身影像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微弱的光线衬得他五官硬朗,满脸是冷漠和警惕。
长剑哀鸣,他寸步不离,环视四周发现暗中人的气息消失了。
良久,确认周围没了危险后,邢岭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黑暗中一点光芒亮起,蹲下身对着女子的脸照去。
跳跃的火光照出了地上少女苍白的脸。
“周竹吟?!”
寒剑入鞘,雨地里的明烛彻底脱力失去了意识。
邢岭看着地上浑身污泥满脸是血的女子,冷峻的脸上闪现一瞬难以察觉的讶异神色。
时隔多年看到这张脸,他百感交集,只是现下他没时间回忆往昔。
他刚刚是在磨豆花的,店里又嘈杂,忽然听见有人在呼救。
其实她的呼救声太远太过微弱,要不是她拼命狂奔再加上自己听力没有退化,她已经被那人得手了。
城里行凶,对方来头不小。
周月行不是每日与她同行的吗?她脸上的面纱都被削去,是有人冲着她去的?
邢岭皱眉,他将剑系在腰间,蹲坐在地背上了昏迷的明烛。
他块头很大,多年做工力气不减,单手一拎就把明烛拎到了背上,但背上的人太瘦了,硌得慌。
“你可要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