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荔将钛白颜料涂尽,才堪堪回了一句。众人自讨没趣,也就打打闹闹地散开了。
“那今夜,还要……”
明烛凑近元荔压低声音,她警惕地左右观察,语调变得十分奇怪。
“嗯哼,子时之前的话……如果阿烛要去花灯会时间足够,阿烛身边的小郎君那么多,谁会得此殊荣呢?”
听到元荔猝不及防的调侃,明烛差点说漏了嘴,她只得低声无奈地咬牙。
“……我谁都不约!”
“那注意别被人盯上了呦,在子时之前我暂时无法与你同行,有些东西要处理。切记切记,小命要紧~”
闻言,明烛按耐住疑惑,虚虚开口算是应了声。
三日,如果三日内不从元荔那得到什么,将会失去一个大好的机会。明烛十分肯定。
——
入夜,天色如墨,街上人却多了起来,许多卖彩灯的摊子也摆出了各式花灯,天地似是没有了黑暗,到处都是融融光亮。
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大家手中都提着或大或小的花灯。躲避行人之余明烛垫脚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从小巷口走进去,她简直是被迫推着前行的。
月姨说过,周月行今晚要出门去。明烛不愿去凑热闹,危险尚存,她此番是确定周月行的行踪的,以方便自己行事。
平日里周月行对明烛盯得很紧,虽然说不是寸步不离,但在明烛还没有学成出师之前,周月行很自觉地在履行契约。没想到,这种守约精神现在却成为了明烛的一种负担。
“喂,姑娘!瞧着点儿!”
“啊,真的不好意思……”
回过神来,明烛向踩到的青年人道歉,她心绪不宁,又接连碰撞了几个人。
于人声鼎沸之中,一道安心的声音传入耳中。
“失礼了。”
耳边轻轻掠过一句温和的声音,似曾相识,一只手握住了明烛,是一只干净纤长的手,非常有礼貌地握在衣袖覆盖的手腕处,力度不轻不重。
不知何人,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明烛愣了一瞬。
“等一下!”
明烛想挣脱开那只手,但人群拥挤,她被挡住了视线,又不自觉被人牵引着,倒落入了一种身不由己的境地。
“阿烛姑娘,是我……阿晋。”
听到来者报上名字,明烛心中慌乱散去大半,袖中的匕首也收回了腰包。
“阿晋?阿晋你怎么出门了?”
隔着几个人头明烛费劲地拨开行人,她靠近那道挺拔的身影,浑身起了一层薄汗。
“先去一旁吧阿烛姑娘,这里容易走失。”
阿晋微微侧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他玉面散发,各处的灯火让他的眉眼更柔和动人。
如果要说他是皇亲贵胄明烛都信。
“主家给我们放假,与姑娘碰面只是偶遇。”
阿晋不着痕迹地拉近了明烛。
“今晚人多,姑娘不怕走丢吗?”
“真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多谢你带我出来,不然我不知道要被挤到哪去呢。”
阿晋似乎对这一片的路都很熟悉,他牵着明烛在各个摊贩中间绕了个路,就到了宽阔的主干道上了。
二人停在在一个阿婆的花灯摊子旁,明烛轻巧地抽回被握住的手,不自在地四处张望。
“咳……多谢你阿晋,但我出门是来找周月行的,恐怕当下不能和你长谈了。”
明烛心中其实觉得稍许可惜,一个大客户就在眼前,她却不能再大赚一笔,而且,与赏心悦目的客户聊天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说着,明烛从腰包中拿出一个用丝绢缝得粗糙的桂花香囊替换芯递给阿晋。
“这是时令的,是桂花王呢。”
面前的少年垂头,比明烛高一个头的阿晋眼中溢出丝丝缕缕的欢喜。他接过那个针脚杂乱的小东西放进了一个熟悉的丑鱼香袋里。
他这么喜欢那个香袋?
明烛莫名地从心底生出对自己女红技艺的自信。
“多谢阿烛姑娘,我很喜欢。刚刚我看见了周公子,他和……谢姑娘在一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阿晋似乎向对街瞥去,明烛望向那处,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周月行。
人声嘈杂中,谢辰熹和周月行站在一个卖小块玉石的摊位旁,谢辰熹手中握着一块质地莹润的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