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中年男人丝毫不相信周月行,虽说依旧眉头紧锁目光怀疑,但也不再像刚才一般咄咄逼人了。
顾涛罕见地没有质疑下去,他只是默默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绣着莲花的玄色暗金钱袋子,捏出几个金灿灿的金叶子。
金叶子闪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光芒。
他把手掌伸向了泄了气、装作鸵鸟样的明烛。
“敝人多谢姑娘领路,劳烦了。”
周月行看着明烛愣在原地的样子心中好笑。
他怎能不知道明烛的心思?就是第一次想赚个小费就倒霉遇到了顾涛,还差点吃了哑巴亏。
“多谢顾老爷……”
周月行是故意这么说的就算了,这顾老爷真就信了!而且还毫不吝啬地打赏了她三片金叶子!
平平无奇的早晨明烛心中经历了大起大落,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伸出手接过递来的东西装进兜里。
直到周、顾二人进屋关了门,明烛才从一片混乱中回过神来。
金叶子什么的倒是其次,明烛开始反思自己见钱眼开的陋习。此刻最重要的是,她是不是应该偷听一下他们的讲话,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秘闻?
想着,明烛蹑手蹑脚地靠近木门,弯腰将耳朵贴在门的镂空雕花处屏气细听。
莫约半柱香的时间,明烛什么动静都没听见,甚至是人行动的声音也没有。
又是半柱香,明烛腰酸腿痛,还是什么都没听见。
聆月轩雅乐间的隔音效果这么好吗?虽然门窗的镂空处都糊了一层纸,但也不至于什么都听不见吧?
难道给窗纸戳个洞偷瞄一下?但里面两个都武功高强,未必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明烛还在犹豫,只闻耳边“嗖”的一声,从里面飞出来一个金光灿灿的小东西,这东西像是被人全力用手掷出的暗器,它穿破了窗纸,直直钉在房间对面的木柱子上,木柱子上多出了一个凹洞。
金光灿灿的东西很小,因为窗纸只被刺破了一个小;但是这东西又具有杀伤力,掷出的准头又好,堪堪从明烛耳朵旁擦过,留下了一条细小的红色伤痕。
熟悉的感觉,明烛想到了周月行的竹叶镖。
壮着胆子等了一会儿,明烛发现没有再来的暗器,于是走向那根被钉上“飞镖”的柱子去看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么耀眼,那么熟悉的东西,明烛眯了眯眼睛。
是金叶子……
壕无人性!明烛拔了那只弯曲变形的金叶子心有那么一点不甘地回了花房。
等晚上,她得好好问问周月行。
——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门内的二人才停下喝茶水。
周月行一杯茶半杯还未喝完,早就凉透了;顾涛喝了十几杯,基本上是半杯凉了就满上热的。
“……她不是周竹吟。”顾涛偏头望向刚刚女子偷听的地方笃定地摇了摇头。
“她的武功只停留在基础,而且暗器也不擅长。”
周月行没有辩驳,只是向窗边靠了靠,寻了个更暖和舒适的位置。
“我知道你从那以后便成了如今这样,但我不懂,你韬光养晦这些年,现在倒甘愿搁置下来了?”
顾涛虽然话中带着不忿,但表情却冷静,像是习以为常周月行的脾气。
“顾老爷,我没有韬光养晦,我一直都是如此。”
“……那你所做种种不是为了往日的仇恨吗。”
“那我不该首先杀了您吗?”
这句话周月行说得语气很轻,轻到顾涛以为他只是在说寻常小事。
“……我已有报应,但本来不该如此的。你若想要我的命,你早就得手了。”
顾涛难得的自悔。这个即将步入暮年的男人,自知后继无人,他心底有不为第三者知道的秘密,若是心愿不得实现,他恐怕真的死不瞑目。
“月姨身体越来越差,邢岭也早已习惯了宁静的生活……”
“但其实有人不想让你活着,如果真有人知道你还没死,你觉得,你在乎的人还如何继续得到安宁?”
顾涛盯着周月行,试图从他淡然的表情上找到裂痕,“去见见老夫人……最近变故横生,情报组织一夜之间灭门;云城四周高手聚集;新帝尚未站稳脚跟,他为何派兵来云城?”
这些事周月行自然知道。只不过这件事并没有把矛头直接指向自己,而是指向了那个什么都忘记的人。
他不该,也不能。
“我不想卷入这件事,我也不想把其他人卷进来,当年之事,我自会调查清楚,与他人都无关。”
“是那个姑娘?”
顾涛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不在意?你根本没有什么远房表妹,你在偏袒她,但她不是周竹吟。”
阳光正好,周月行闭上了眼睛。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