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月一声不吭。她还能说些什么?她自己都快要自责死了。
“放开你的手。”泠樾一把打掉了夙月的手,接过了流采,也顾不得夙月手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她只要流采好好的,其他人,都与她无关。“我不是早就警告你不要再靠近他么?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如果他出了一丁点儿的差错,我一定让你偿命!”
可夙月却还想弥补一些什么,道:“你让我救他吧,都这么晚了,已经找不到大夫了。”
“靖轩有大夫。”泠樾冷冷地说完,便径直往靖轩奔去。
夙月只好跪了下来,又哀求道:“你让我救他吧。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只要他醒了,我就马上离开,真的不再见他。”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泠樾闻言回头。
流采的伤势虽然很重,却没有伤及要害,因此夙月处理起来倒也算是游刃有余。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因夙月而起的,因此她的双手难免有些颤抖,生怕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差错。幸运的是,流采最终还是保住了性命。
夙月仿佛又重新充满希望似的。他还好好活着就好,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可以恢复的。夙月将流采的药方写好,又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用量,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泠樾正在门外,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着急。夙月知道,泠樾对流采的确是动了真情。有泠樾照顾着,流采一定会好的很快,根本不用她操心。
“他怎么样了?”泠樾几乎是在夙月打开门的一瞬间就抓住了她的手问道。
“没事了。药方我放在了桌上,你照着药方给他服药,他很快就能完好如初。”夙月无力地说着。她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不过是为了强救流采强行打起十二分精神而已。如今流采得救,她便就像射了箭的弦,不再紧绷。
“你真的打算走?”泠樾有些不相信。
夙月点头。既然流采已经没事,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好,趁现在玄夜不在,你走吧。等玄夜回来,你就走不了了。马车和盘缠我都已经叫人备好,就在门口。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见他。”
夙月对靖轩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留恋。反正习楠送的荷包她一直戴在身上,其余的身外之物,要与不要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碧岑此时已经在靖轩的门口等着夙月。
“夙月,你恨我吗?”碧岑看着夙月向她走过来,如是问道。
夙月没有看碧岑。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这件事也怪夙月,如果不是她太没有心防,不问清楚就贸然前去的话,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不仅自己不得周全,还害得流采……夙月不忍心再想下去,她欠流采的实在太多太多,她已经没有脸面再见他,起码这辈子不能。
“上来吧。”夙月的声音很是疲惫。
若碧岑是有心改过,夙月也不妨原谅她这一次。毕竟,碧岑是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碧岑也许就是她唯一可以依靠和照顾的人了。
“去哪?”碧岑也上了马车。看向夙月的眼神有些闪躲。夙月知道,她是在自责。
“回家。回我的家。”
碧岑愣了一会儿,旋即又明白了夙月的意思。她只是跟车夫说了一声,去曳涯。原来她的故乡叫曳涯。已经太久没有回去了,她都快要忘记自己究竟来自哪里了。
“你的手……”碧岑看向夙月仿佛还在流血的手,很是担忧。
夙月只是瞥了一眼,没有伤到动脉就由它去吧。反正夙月也不会感觉到疼,那点疼算什么。她已经麻木了。
“没事。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吧。”
夙月掀开了马车上的窗帘布,向外看去。一轮圆月就这么高高地挂在一望无际的天空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又是月圆之夜,看来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