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无限流世界活了那么久,什么没有见过,山盟海誓,情深意切,血海深仇,但在残酷的无限流世界,一切感情都转瞬即逝,极端的爱恨,到了最后,全都会归于虚无。
他们什么都爱不起来,也什么都恨不起来。
唯一的追求就是活下去。
一部分人会将他们的恐惧在肉/体上宣泄,像野兽般肆意做/爱,不问过去,也不问未来,只专注于当下。
但云殊意不想,他不喜欢。
没有人知道,其实云殊意也曾幻想过有人能站在他身前为他遮风挡雨,无条件地爱他,不论对与错,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旁。
可惜现实叫人成长,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成为主系统的走狗,没有人和他同行,也不会有人永远护住他,这其中的痛苦与绝望,成为一颗颗被打碎的带血的牙齿,被云殊意沉默地吞入腹中。
他害怕一切的亲密关系,害怕上一秒还在和自己说笑的亲人或者爱人,转头就将自己推入更深的深渊。
他见过了太多太多,所以才感到害怕,害怕再往前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云殊意闭上眼,将毋归的身影从自己脑海里清除。
一个吻就将自己扰得心神不宁,云殊意,你变弱了。
刚才从毋归那里得到了不少能量,云殊意有了挥霍的资本,他给自己身体附上能量罩,将寒气隔绝在外,又朝刚修好的门板挥手,给其附上一层防护罩。
门外的声响被完全隔绝,云殊意阖眼,一觉睡到了天亮。
而另一边,毋归在云殊意走后,也出了门,他的门外无比安静,所有的兽族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绕开毋归的住处,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毋归回忆方才在云殊意身上闻到的气息,鼻翼微动,从杂乱的气息中分辨出了那些兽人的位置。
惨叫声过后,一切都恢复了沉寂。
机器人开始清扫地面的血渍和尸块,还活着的兽族也都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了各自的监舍。
毋归拧断手中的鸟脖子,像丢垃圾一般把鸟丢在地上,轻蔑地瞥了眼尸体。
就这也敢欺负他的人?不自量力。
毋归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七点了,他折身回到八楼,躺在床上休息。
没多久,床上的男人准时睁眼,眼神清明仿佛一夜没睡。
他坐起身,看着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眼中划过一抹嫌弃,去浴室洗了半个多小时的澡才出来。
八点一到,来自九楼的机器人推着早饭下至各个楼层。
十重塔的饭极其简单,只有压缩干粮和一碗加热过的汤。身处霜晶·β21星球,吃饭如吃冰,汤一旦离开加热机器,会在一分钟内变冷,结成冰块。
罪犯在监狱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和人权,饭冷又如何,就算是冰块划破嗓子,也不会有任何人心软。
各楼层中央有一块类似食堂的地方,摆放整齐的金属桌椅和餐盘。
饭菜不能带离固定的地点,一旦被机器检查出来有人私藏,会受到为期三天的监禁。于是所有有进食需要的兽人全都来到了食堂。
等到云殊意从自己房间出来时,食堂已经坐满了人。
和昨晚的动物不同,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都是人,而且没有任何动物特征。
云殊意在这里待了一天,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但为什么昨晚所有人都是兽形,而白天他们又全都恢复人形?
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声坐在了食堂的角落,不动声色地观察八楼的食堂。
八楼可以说是十重塔最为危险的地方,S级的重刑犯全都被关押在此,云殊意大致看了一眼,能发现这些重刑犯也抱团行动。
三个团体和少数单独行动的兽人,其中团体又以食堂中央的五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实力最强。
看着那五个男人之间空出来的位置,云殊意很难不去想这个位置是留给谁的。
毋归……
说曹操曹操到,云殊意脑海中的人出现在现实。
毋归大步流星地走来,灯光打在他的头顶,显得他的模样愈发冰冷深邃,男人裹着寒气经过云殊意身边,直直朝食堂中央走去。
没有看云殊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