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叶寒岁正坐院中的台阶上看着弯月可怜兮兮地默默流泪,唇间还在自苦:“我果然是这么没用吗……”
文暮舟一看到她,几步跨了过去,恨不得将她拧起来,他气得大嚷道:“哭哭哭,哭什么哭!”
这吼声划破夜空的寂静,把叶寒岁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想起这些糟心事,她更委屈了,便带着哭腔也大嚷道:“吼吼吼,吼什么吼!”
“你夜晚能不能好好睡觉呀,天天难过个什么?”
文暮舟说这句话时还控制了一下情绪,音量没有那么高,他压抑着内心的愤怒,满脸都写四个字——无法理解。
叶寒岁抬头看着他,眼泪汪汪,声音颤抖:“我跑出来这么久,都没有人在乎我……师哥也不在乎我,同门的人还想杀我,唯一对我好的师父也早就离开了,我这么惨,还不能难过了!”
文暮舟咬牙切齿:“你只是难过,可我会心疼!”
空气凝固了一秒,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情话?
叶寒岁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发表色狼言论,她抽泣着,无奈道:“你滚!”
此话一出,文暮舟立马滚到了台阶下。
完蛋……叶寒岁忘记了还有言一咒的事。
她也顾不得哭了,连忙跑过去看文暮舟的情况。
文暮舟躺在地上被摔得眼冒金星,他这种厉害人物,什么时候遭过这罪。
他狼狈地站了起来,百般无奈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叶寒岁,沉默良久,他道:“我想,为了以后路途的顺利,我们该好好聊一聊了。”
叶寒岁犯了错,也老实了,她擦干眼泪,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两人辗转来到叶寒岁屋中,在小方桌旁相对而坐,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此刻红烛摇曳,文暮舟来时被气昏了头,未披外衣,穿得单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脸庞,松散的头发,垂眼之际竟显得有几分温柔,可当他挑眼看向叶寒岁时,温柔就全部消失了。
他顶着脑袋上的一个大包看着有些心虚的叶寒岁,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可此刻他竟然笑了,完全是被气笑的:
“我文暮舟,纵横四海,天地皆惧,如今竟栽在了你的手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寒岁从刚刚起就一直偷偷打量着文暮舟,唯恐他突然生气对自己出手,万一言一咒没及时说出来她不就完蛋了?
想到此,又看见文暮舟好似被逼疯了般的大笑,她双手紧张地扣着桌角,语气中怯生生的:“你别笑了,我害怕。”
一出口,文暮舟的笑声立马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忍。
他抚平一张纸 ,提笔蘸墨开始写字。
叶寒岁在一旁垂着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乖乖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他将写好的纸递给叶寒岁,说道:“我写了一份契约,你看看。”
叶寒岁拿过纸,念道:“言一咒生效的一百天内,叶寒岁不得随意命令文暮舟,文暮舟负责保护叶寒岁,若未做到,任由对方处置。”
“怎么样?”
叶寒岁皱着眉头端详了这契约良久,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嗯……要不然加上几个字呗。”
说着,她拿起笔在“不得”和“随意”之间加上“太过”二字,面色抱歉地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话有时候说的太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所以得慢慢改。”
文暮舟被这操作惊呆了,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他深吸了一口气,反击道:“那我也加上两个字。”
他拿过笔,在“负责”和“保护”之间加上“尽量”二字,皮笑肉不笑道:“好了,这样就公平了。”
“言一咒生效的一百天内,叶寒岁不得太过随意命令文暮舟,文暮舟负责尽量保护叶寒岁,若未做到,任由对方处置。”
叶寒岁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她心里在偷着乐,这样一来,以后都不需要担心文暮舟会对自己出手了~
文暮舟觉得这契约听起来不太对劲,可看着少女纯真的笑容,他皱了一下眉,也不再管着契约的奇怪,直接咬破了唇,用指尖染上唇上的血,在契约上按上了手印。
叶寒岁看着他的举动不由“嘶”了一声,好像是自己的唇被咬破了般。
纠结半天,她突然站起身来凑到文暮舟脸旁。
文暮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叶寒岁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可又是那副心虚的样子,她也用手轻轻点了一下文暮舟唇上的血迹,随后按上了手印。
“叶寒岁,你……”文暮舟面对她好像词穷了,半天说出一句,“你好好睡吧。”
“好。”叶寒岁笑着点头。
文暮舟收好了契约,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他一袭黑衣在夜色中穿梭,步子迈得很大。
风吹起他的黑发,他有预感,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了。
不过,这些于他而言,皆不重要。
只是多了一个很麻烦的同行的人而已,形成不了什么气候。
至少,他现在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