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们还有退路吧?”安乐嗤笑一声。
迎上范闲几欲喷火的眼睛,冷冷的问道:“太后和皇后害死了母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你能放下这段恩怨,司南伯能放下吗?我父亲能放下吗?宫里的宁才人,能放下吗?”
范闲愕然,松开抓着安乐的手,不可置信的说:“老师,还有我父亲,他们不是说,没有仇人,仇人都死光了吗?”
“是啊,帝都流血月,是死了很多人,他们联手复仇,杀了一个月,宫里宫外,能死的,都死了,连太后的亲弟弟,皇后的亲爹,都被司南伯亲手杀掉了。”
安乐闭上眼睛,缓了缓眩晕感,喃喃说道:“可太后还活着,皇后还活着,灭族之仇,你问问她们,能放下吗?她们还有个太子!太子一旦登基,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末日。”
从未想过,还有这样可怕的敌人,范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揽住安乐,无声的安慰。
安乐靠在范闲肩上,缓缓说道:“就说现在,我父亲经常告病,非必要不上朝。你父亲虽然做着户部尚书的活儿,却十几年如一日当着他的侍郎。宁才人,被褫夺贵妃之位,做了十几年的宁才人。
大皇子更是‘被默认’没有继承权!当年何等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被逼成了如今,这般隐忍窝囊的样子,又岂是他们乐意的?
范闲,我们能平安长大,能有十六年的平静生活,是有人在为我们负重前行,现在,你还觉得,我们可以对这一切冷眼旁观吗?”
范闲艰难的消化了这些消息,长长吐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就算这样,我也不同意,用你的牺牲,换我们的活路。”
“可我要的,不仅仅是活路。”安乐看向范闲,往他怀里挪了挪:“哥哥,我答应你,绝不会嫁给李承泽,更不会爱上他,相信我,好吗?”
第一次被安乐叫哥哥,范闲心软了:“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小时候,也只是想像我的名字一样,平安快乐的过一生。可后来,知道没法这样过了,就只能想办法,与天争命。”安乐直起身,温柔而坚定的说道:“既然争,就不能白白争一场,总要遂我心意做一些事,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一遭。”
“什么事?”
“石碑上写的事。”安乐轻轻说道,她朝范闲伸出手:“要一起吗?”
范闲叹了口气,握住安乐的手:“谁让我是你哥呢?无论好坏,我总要跟你一起面对。”
安乐抿唇一笑:“你身上还有伤呢,你坐会儿,我拿些药给你。”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药,我还真不缺。你就别忙了,顾着你自己吧。”范闲忙拉住安乐。
“我敢说,就算是宫里的药,也不一定有我这里的好。你自己拿呗,跟我客气什么?”安乐拉开抽屉,让范闲自己往外拿。
范闲打开几瓶闻了闻,点点头:“咦?确实不错。”
“这些年,陛下待我极好,送到我这郡主府里的,都是最好的,加上父亲他们到处给我寻好药材,普天下你能想到的药材,我那药库里,大抵是都有的。”
安乐说着,取出一把钥匙塞到范闲手里:“你以后有需要,直接去找就是了,守库的人,只听我一个人的,爹爹的话都不好使,没人能知道你拿了什么药。”
范闲是可以说是医毒大家了,对各种好药材自然是无法抵抗,便笑着收下:“这个对我真有用,那行,我就不客气了。”
“有用就行。”安乐嫣然一笑,见范闲在挑成药,她也不闲着,不一会儿,就搬出好几个盒子。
范闲选好自己和滕梓荆要用的药,一抬头,就看到面前一摞盒子,不由看向安乐。
“打开看看嘛。”
打开第一个,入目一片金色,伸手捞了一下,全都是金色的银杏叶,不由愣住:“这是干嘛的?”
“送你的呀。”安乐说着,示意他看另外的盒子。
“送我做什么?”范闲疑惑的问道,接着打开第二个,那是一盒珍珠:“这些你自己留着用,我又用不上。”
“可我想送礼物给你,我每次收到礼物,都会开心,你呢?你收到礼物,会开心一点吗?”安乐合上盖子,打开另一个盒子:“虽说时下人们喜欢玻璃茶具,可我还是觉得,玉质的更有味道,你看,是不是?”
“对。”范闲眨眨眼,眨掉眼中的泪意,揉揉安乐的脑袋:“谢谢妹妹,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