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的比脑子快,此话一出口周加衡小腿被纪棋狠狠踢了一脚,“艹,纪棋你毛病啊。”
“这么多菜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周加衡这才恍然大悟,他忘了余安声不能说话,随即赔了个笑脸对余安声道歉:“不好意思啊弟弟,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请你吃饭。”
余安声对此并不在意,反而他蛮开心的。从小时候起身边就没什么朋友,初高中时他十分向往身边有像周加衡一样的人,可因为他的性格,他永远是毕业照上最透明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余安声想起了梁风遥,从那天后梁风遥就再没来过书店,别人都说他辞职了。
可为什么连离开都没和自己说一声,明明他们是朋友的啊。余安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概是他自作多情,或许以为两人是朋友的只有他自己。
再抬头,看到周加衡从冰箱方向走过来,手里的易拉罐包装满是英文,他朝着纪棋扔过去一个,又放在自己面前一罐。
“弟弟能不能喝酒?”
“他不……”
纪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余安声点头,片刻的错愕,他再次确定:“你真能喝?”
[能喝的。]
余安声的表情不像撒谎,纪棋本打算拿走的啤酒又被放了回去。
余安声第一次喝酒是在婆婆去世的那段日子里,他听别人说只要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于是跑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学着电视里别人借酒浇愁的样子喝。
啤的、白的他都喝了,醉是真醉,但什么也没忘,痛苦反而更痛苦了。不过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借着酒劲肆无忌惮的哭,就算被别人看到也不会有负担。
余安声看着面前的啤酒,这样的剂量他还是没问题的,打开后咕嘟咕嘟猛灌,这种喝酒方式看得旁边两人目瞪口呆。
“弟…弟弟啊,”周加衡咧着嘴,不解发问:“谁教你这么喝的?”
余安声放下易拉罐,罐子与餐桌碰撞,里面的液体震荡起的声音让纪棋听出啤酒已经去了大半,他果断拿去余安声手中的啤酒,重量轻得和他猜想的没错。
喝的太猛,余安声不受控制地打嗝,眼神明显开始变得迷茫,他误算了自己的酒量,忘了长时间不喝酒,酒量是会下降的。
和纪棋他们喝酒不同,余安声为数不多的喝酒经历只是为了发泄,所以他深知自己喝多了会有多么狼狈。
于是在还能自我控制的时候,余安声对着两人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维持着仅存不多的理智迈着正步去了卧室,倒头就睡。
“汉子啊……”周加衡看着余安声消失的背影喝了一口,乖巧的长相和豪放的行为形成巨大的反差,看得他一愣一愣。
“东西呢?”纪棋拿着余安声剩下的酒喝了一口,看到递过来的纸张后他接下翻了两页。
余安声的体检报告,厚度多达二十多页,看得出体检项目十分全面。还未翻到纪棋想看的那一页,就听到了周加衡的声音。
“我看了,喉咙没问题,”周加衡手腕垂着,啤酒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看得出他目光懒散,“我去问了当初体检负责的医生,你猜他说什么?”
纪棋喝酒的动作一滞,送到嘴边的啤酒又被放下:“说了什么?”
“从拍的片子上看,他喉咙没有任何器质性损伤和病变,他建议我,也就是你,”周加衡停顿了下,引得纪棋不满皱眉,“带余安声去心理科看一下。”
虽然说事先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但从周加衡嘴里听到这句话纪棋还是有些失神,心里对那几年的真相开始有了确切的猜测。
“你怎么想的?”周加衡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抓住易拉罐上方,像抓娃娃机里的机械爪一样晃着手中的啤酒。
“没怎么想。”纪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喝了口酒。
周加衡倒是笑了,神色不像之前那样懒散,“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吧。”
就算是为了睡到他,也没必要做到这一步,身体上能解决的事何必要去玩心,周加衡看得透彻,他只是希望纪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想多了。”
周加衡倒是希望自己想多了,他努努嘴,毫不在意道:“那就当我想多了吧,我就是怕某人以后哭着找我说后悔。”
后面那句话将氛围又带了回来,周加衡不是一个喜欢严肃的人,他已经习以为常用嬉皮笑脸去解决任何事情。
“你今天怎么没陪你的甜心弟弟了?”纪棋也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啊……”周加衡想了两秒,简单两个字,“掰了。”
“你提的?”
被说中的周加衡第一次觉得有人太了解自己也不是件好事,“什么语气,说得我跟个渣男似的。”
“你不是?”纪棋反问,“和人交往不超过三个月,周加衡,你也不怕有天会遭报应。”
“不会,吉人自有天相。”周加衡依旧笑得一脸贱样,离开前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子吐槽。
“对了,你赚那么些钱能不能多买点草莓,今天下午我多吃了些,弟弟就心疼得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虐待他呢。”
没关心前两句,纪棋反问:“草莓是你吃的?”
“对啊,怎么了?”
“下次回你自己家吃去。”
周加衡被气得想笑,指着纪棋连点了几下头,最后比了个大拇指:“好好好。”
他这就回家吃草莓去,吃十斤,不,吃二十斤!
纪棋没送周加衡,将餐具放入洗碗机简单收拾后,他去卧室里看了眼余安声。他睡得很沉,抱着四不像,纪棋又想到那晚他抱着自己的样子。
周加衡的劝诫被抛在脑后,纪棋只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他想听余安声说话,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是什么感觉。
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就如同种子落入泥土,生根发芽,即便砍去枝干也撼动不了向下深入的根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