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夜色如墨,龙榻旁的烛火摇曳,映得殿内光影斑驳。圣上倚靠在龙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枯瘦的手指紧握着鎏金扶手,咳嗽声低沉而断续,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他的目光深邃而晦暗,似藏着无尽的算计。内侍低垂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陛下,王相已至。”
圣上微微睁眼,气息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请。”
王延龄缓步踏入殿内,一袭深蓝锦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目光沉稳如渊。他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恭谨:“陛下,臣参见。”
圣上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声音沙哑却藏着一丝锋芒:“王卿,今日之事,你都看到了?”
王延龄直起身,目光透过烛火,落在圣上苍白的脸上,低声道:“陛下,臣已收到徐知薇送来的锦盒,内有木夫人密信、北仓账簿,以及圣上与秦王的交易记录。臣将其交予内侍,密报已呈至御前。太子与秦王今日之争,不过是棋局初显,陛下心中,想必已有定夺。”
圣上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缓缓坐直身子,咳嗽几声后,声音低沉如夜:“朕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太子性懦,难堪大任;秦王野心勃勃,却也非可托之人。今日朝堂之上,朕故意放出那半张密信残页,不过是想看看,他们二人如何应对。”
王延龄微微颔首,心中暗叹圣上的城府。他低声道:“陛下之意,是要借此试探二人之心?”
圣上轻哼一声,目光投向殿外的夜色,语气中透着几分疲惫:“试探?朕何尝不知,秦王私囤粮草、勾结北蛮已是事实,太子虽无大才,却也未必与外敌勾结。那账簿,分明是有人伪造,欲将太子拖下水。朕留着这二人,不过是想看看,谁能在这场风暴中站到最后。”
王延龄沉默片刻,低声道:“陛下,臣观今日朝堂,秦王虽露破绽,却仍气势不减;太子虽占上风,却难掩慌乱。若陛下迟迟不决,朝中恐生乱象。”
圣上闭目,长叹一声,声音虚弱却藏着深意:“王卿,朕岂会无决?只是,这江山,朕还想再看一眼它的模样。”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明日朝会,朕会再翻牌。你且说,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王延龄目光微动,低声道:“陛下,秦王之罪,已有铁证,若不及时剪除,恐后患无穷。太子虽弱,却可为傀儡,朝中重臣多有拥护,可暂保稳定。只是……”他顿了顿,语气渐沉,“徐知薇此女,背后推波助澜,功不可没,却也野心不小,陛下若留她,需防其反噬。”
圣上闻言,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徐知薇?她若真能扳倒秦王,朕便赏她一个恩典。至于她日后如何,朕自有安排。”他咳嗽几声,声音渐弱,“你权且先稳住此女,不妨安排她父亲徐光禄再写一封信给她,至于内容,你应当理解朕的心意——”
王延龄低头应道:“臣遵旨。”他退后一步,心中却隐隐不安:圣上的算计,远比表面更深,而这场棋局,怕是要以血洗牌。
当夜,皇宫之外暗潮汹涌,灯火摇曳间,杀机四伏。
太子回到东宫,立刻召见心腹谋士。殿内烛光昏暗,映得他的脸色阴沉如水。他低声道:“今日之事,如何应对?”
谋士拱手,声音低沉而谨慎:“殿下,陛下迟迟未表态,显然存了观望之意。秦王虽被揭露私军,却未倒下;殿下虽占上风,却也未能全身而退。局势未定,陛下似在等您与秦王斗个两败俱伤。”
太子闻言,眉头紧锁,眼中怒火隐现:“你是说,父皇故意纵容我们相争?”
谋士低声道:“陛下对秦王存疑,对殿下也未必全信。如今之计,唯有尽快拉拢朝中重臣,以求自保。若能得王延龄相助,殿下或可稳住阵脚。”
太子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心中却暗道:父皇,你既不信我,我便要证明给你看。
与此同时,秦王府邸内,灯火通明,映得庭院如昼。秦王端坐主位,手持茶盏,目光深远如渊。一名将领站在下首,神色凝重:“殿下,今日之事对我方不利。那张密信残页,恐是有人故意为之。”
秦王轻抿一口茶,声音冷冽:“父皇虽有疑心,但要拿下本王,仍需铁证。”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冷,“那张残页,真假难辨,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去查查,今日是谁将密信送入宫中。”
将领皱眉:“殿下的意思是?”
秦王放下茶盏,目光幽深如夜:“徐知薇,此女一日不除,本王寝食难安。”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头的夜色,低声道:“传令下去,加紧北蛮交易,必要时,鱼死网破。”
秦王府内,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映得佛堂内的香炉泛着冷光。徐知妤跪在秦王面前,肩头微颤,声音低柔却带着一丝颤抖:“殿下,妾身无能,未能拦住太子的弹劾,请殿下责罚。”
秦王闻言,怒气上涌,一脚踢翻案几,茶盏摔得粉碎,碎片四溅。他冷声道:“废物!若不是你放走徐知薇,何至于今日之局?”
徐知妤低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指尖悄然摩挲袖中玉瓶——那是木夫人赠她的“七海之香”,无色暗香,却足以令人神志昏乱。她深吸一口气,趁秦王转身之际,迅速将药粉撒入香炉。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诡异的甜意。她轻声道:“殿下,妾身已探得消息,太子今夜欲调兵入宫,不如趁机反制?”
秦王闻言,眉头微挑,目光阴沉地扫过她,低声道:“你倒是有些用处。”他顿了顿,语气渐冷,“若此事属实,本王饶你一命。若有半分虚假,你该知道下场。”
徐知妤垂眸,低声道:“妾身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