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傅虚弱地摇头,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像是想起了什么,却没力气说话。徐知薇压下心里的波澜,低声说:“这儿不安全,先走。”
洞外,木氏旧部的佯攻已经撑不住,守卫开始往回涌,喊杀声震得耳朵嗡嗡响。徐知薇和沈卿言一左一右,扶着沈太傅,沿着通道往外冲。天香楼班主和沈氏亲卫断后,刀光剑影里,血腥味呛得人想吐。
通道里火把晃得人眼花,喊杀声和兵器撞击声混在一起,像暴雨砸在铁皮上。天香楼班主守在前方,剑挥得像风,护得密不透风。
通道尽头,守卫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堵得死死的。徐知薇眼睛一眯,低声说:“卿言,分头引开,你带舅舅走左边,我从右边杀出去。”
沈卿言皱眉:“太冒险了!”
她冷笑:“你怕我死在这?”
他一愣,咬牙点头:“好,你小心。”
沈卿言护着沈太傅,从左边杀出去,剑光像闪电,劈出一条血路。两人一虚一实,硬生生撕开包围,冲到洞外。
洞外,木氏旧部和沈氏亲卫汇合,拼死挡住追兵。沈卿言扶着沈太傅,跌跌撞撞撤到林子深处。松林里血染了一地,喊杀声渐渐远了。
天刚蒙蒙亮,晨光从林子里透进来,金色的光斑洒在破农舍的泥墙上,像是给这乱糟糟的夜添了点暖。徐知薇经过一晚的奔逃,总算在天香楼班主的拼死救护下逃脱追兵,她推开柴门,喘着气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沈卿言扶着沈太傅坐在床边。沈太傅瘦得像根柴,脸上青紫,血污还没擦干净,眼神浑浊却倔强,像烧尽的柴火里还剩点火星。
徐知薇心头一酸,像是被针扎了,赶紧走过去,蹲下身,低声喊:“舅舅,我是知薇,您还认得我吗?”
沈太傅眯着眼打量她,声音哑得像破风箱:“知薇……是你这丫头……”他愣了愣,眼神亮了点,像想起了什么,“小时候……你爱缠着我念书……”他想笑,却咳了起来,嘴角又渗出血。
徐知薇眼眶一热,赶紧拿布蘸水,小心擦着他脸上的血污,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了。她低声说:“舅舅,您受苦了。我来晚了。”
沈太傅摇摇头,声音虚弱:“傻丫头……你能来,我这把老骨头就值了……”他喘着气,眼神柔和了点,像在看小时候那个缠着他的小女孩。
沈卿言站在旁边,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低声说:“知薇,谢谢你。没你的计谋,我们出不了那洞。”
徐知薇抬头看他,晨光映在她脸上,眼睛清得像水。她笑了笑,声音平静:“卿言,舅舅也是我亲人,我得帮。”她顿了顿,眼神冷了点,便不再做声。
沈卿言苦笑,低声说:“我知道契约的事情对你不住……”他的声音有点抖,像在用力攥着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收下你的道歉。但路不同了,卿言。”她的语气轻,却像把门关上了。
他点点头,眼神黯了黯:“你保重。”
她笑笑,淡得像晨雾:“你也是。”
农舍里,沈太傅靠在床头,谢若兰走进来,给他端了碗热水,低声问:“沈大人,您好点没?”
他点点头,叹口气:“多亏了知薇和卿言……他俩小时候关系很好,现在不知怎么了?”
谢若兰笑了笑:“她有她的路,您别操心。”沈太傅点点头,眼神深了点,像在想什么。
晨光铺满山林,金辉像给松树披了层纱,破农舍安静得像睡着了。徐知薇的身影渐渐隐在林子里,背影瘦得像片影子,却挺得像棵树,迎着未知的路,一步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