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当然是王博远。
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该怎么向任随一解释清楚?根本就不可能解释清楚的,孟弃怔怔地看着任随一,迟迟张不开嘴巴。
任随一也罕见地露出耐心即将消失殆尽的情绪来,眼底深沉如墨,不断地向外喷发着冷气,是那种比车内的空调还要凉上几分的冷,激得孟弃后背上痒痒的,似乎那里的汗毛正一根接着一根地立起来;抿紧的唇角慢慢垂向地面,于冰寒雪冷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和愁苦,让孟弃忍不住地想就此错开视线不再和他对视;而且他的右手也在逐渐加重着力道,捏得孟弃的左肩隐隐发疼。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情急之下孟弃匆忙出声。
先不管任随一信不信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他的肩膀捏碎啊。
孟弃吞咽了一下口水,一边思考一边在任随一冷漠的注视下往下编他从来没做过的梦,“梦里的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里,那里不太平,有很多很多的雇佣兵小分队,我好像是其中一个小分队里的一员,我们这群人有一个共同的大哥,就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个‘远哥’,他的武力值很强,也非常讲义气,当我们这群人差一点就被对面那群蒙面人反杀的时候,他出现了,并奋不顾身地救了我们。”
都说是梦了,再离谱也正常吧,编完梦境的孟弃缓慢地用左手推了推任随一仍捏着他的左肩膀不放的右手,然后小心谨慎地提醒任随一说,“能救我的远哥就是我做梦梦到的人。”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任随一眼底的冷意就消散了,同时他也松了手上的力道,改捏为揉,嘴角更是牵出了向上的弧度,看样子已经信了孟弃说的,接着他还有心情和孟弃开起了玩笑,“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你梦里的远哥长什么样?像我,还是像别人?”
远哥就是王博远啊,怎么可能像你,说他像祁运还差不多,孟弃忍不住腹诽了一句,不过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敢继续靠说谎来圆谎,“梦里的人都戴着头套呢,谁知道他长什么样啊,就连我自己都戴着黑漆漆的头套呢,估计梦里的我也不长我这样。”
至少“梦里”的他和现在的他,瞳孔的颜色就不一样。
听孟弃说完后,任随一彻底放开孟弃的肩膀,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回去重新发动起了车子。
夜色渐浓,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明天一早孟凯泽还要出发去敦煌呢。
但这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却在一切即将归于平寂时,又朝平静的湖面丢了一颗小石子,“看不见脸总能看见身材吧,远哥的身材和随哥比怎么样?我还没见过比随哥身材更好的人呢!还有还有,哥,你梦到我了吗?雇佣兵小分队里有我吗?我也想当一次威风凛凛的雇佣兵!”
有你个大头鬼哦,孟弃无力叹气,再次想用麻绳把孟凯泽的嘴巴给缝上,奈何手边没有麻绳,只能作罢,但又不甘心,于是想了想,便故意气他,“不好意思没梦到你哎,下次再试试吧,说不定能梦到。远哥的身材确实没有你随哥的好,我觉得梦里的远哥更像刚子,说不定这个梦就是照着刚子做的。”
我连刚子都梦到了就是没梦到你,你说气不气,孟弃先是得意地想,过后又觉得自己幼稚的可笑,心说他就是一小孩儿心性,和他置什么气呢。不过转念一想也不算说错吧,虽然王博远的身材和谁的都不像,但是贺聪的身材倒是和刚子挺像的,间接地也算梦到刚子了吧。
孟凯泽又不知道什么王博远什么贺聪的,听孟弃这么说,气的他连着用脚尖踢了好几下孟弃的座椅,不开心地哼哼道,“亏你还是我哥呢,有好事也不想着我。”
他这边刚抱怨完,刚子就诚惶诚恐地急着撇清关系,“我没有那么厉害,当不了雇佣兵,孟少梦到的应该不是我。”
真是被这俩活宝给气笑了。
孟弃把头扭向窗外,决定接下来再也不搭理车内的任何一个人。
路上李锦桐给孟凯泽打过几次电话,话里话外担心他的安慰,即使开车的是任随一。在电话里她不停地追问孟凯泽到哪儿了?要不要派家里的司机过去接应?
不过都被孟凯泽给拒绝了,因为他喜欢和孟弃、任随一在一起,不想半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车走,那多没意思啊。
为了让李锦桐放心,任随一先把车开去了孟家老宅,计划等送完孟凯泽之后再去送孟弃。
但下了车的孟凯泽却拽着副驾驶的门把手不撒手,用尽一切办法想让孟弃跟他一起回孟家住。孟弃当然不愿意啊,他好不容易才找准机会和书中“孟弃”的爸妈“吵”了一架,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和他们讲和。
于是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俩个人就在孟家老宅的铁门前拔起了长河。
孟凯泽急得都快撒泼打滚了,整张脸贴在车窗玻璃上朝车里的孟弃喊话,“求你啦哥,你就别走了呗,你想想你都多久没在家里住过了?而且我明天就走啦,你都不能陪我一晚吗?”
当然不能。
孟弃皱着眉看向孟凯泽身后,李锦桐正带着两个佣人往这边走呢,他得赶在李锦桐到来之前让任随一把车开出去。
“小泽,你之前还说你不小了呢,这会儿就要自打脸吗?只有小孩子才会耍无赖,大人都是非常理性地解决问题的。”他对孟凯泽说。
孟凯泽立即就反驳他,“我也想理性,但你不理性,你因为生爸妈的气就不理我了,这不是感情用事是啥。”
孟弃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又想出了反驳孟凯泽的借口,“我朋友还在我家呢,总不能不回去招待他们,这也太没礼貌了,爸妈可没教过咱们这样的待客之道。”
孟凯泽也不甘示弱,立马就找到了孟弃话里的漏洞,再次反驳回来,“那你答应住在柏溪哥家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样做没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