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庆祝重头戏的完美过工,也拉着陷在戏里的盛柠出去放松放松,刚好《风铃起》拍了半个多月,大家关系熟了不少,主演团商量好要聚个餐。
学生考出了好成绩,吕导心情正佳,在赵率和宸乐的反向念叨下,大手一挥放了他们半天假。
几个人也没跑远,就在影视城附近同行之间传得比较有名的一家火瓢牛肉店,开了间KTV包间。
赵率把扎啤当水喝,哐哐灌完解渴,吐槽:“抠中之王老吕简直是,全方位无活角的抠,我和宸乐嘴皮子打了场双人快板才允许放半天假。”
“就这半天假咱还是沾了盛柠的光,老吕原本只想给盛柠一个人放。”
“那可不,再不放我们敬业柠要成工伤了。”
盛柠坐在那儿,话不多,略有些心不在焉,其他人以为她还在为戏悲伤,吵吵闹闹活跃气氛,一句话恨不得每个字都是梗,终于把他们的女主角逗笑。
“好啦,我真的没事,你们也放松点,该吃吃,该玩玩。”
边吃边聊边闹,玩游戏时盛柠第一局就输了,抽签手气不幸地抽到个她玩不起的大冒险。
盛柠打算喝酒,反正现在她也不会轻易地就喝倒了。
宸乐把到她嘴边的酒拦下,上赶着说:“害,才第一局,这大冒险不行的话这样,你跟我合唱一首歌,就咱们俩第一次见面在街头直播一块儿唱的那首定情歌怎么样?”
听他没谱地胡说八道,盛柠笑容秒消失:“……滚。”
“哈哈哈哈哈哈宸乐你小子有完没完。”
如果说盛柠短短时间就成了剧组的团宠,那宸乐凭欠嗖的劲儿稳被团欺,他被盛柠如此无情地拒绝,众人嘲笑得很大声。
“好好这是我对你定情的歌好吧,我单相思。”宸乐没脸没皮地笑,塞给她话筒,“喝酒伤身,我陪你唱首歌多划算。”
“来吧,别不好意思。”
盛柠:“……”
“不要这么铁石心肠嘛。”宸乐扮可怜往她那边挪蹭,“当着大家的面被拒绝好没面子的,我太受伤了。”
赵率撸着火锅串,拆他的台快成了每日必行之善:“你被盛柠拒绝得还少吗?再说你那张old face上的面子已经透支了,被冻结了刷不出来,是吧盛柠?不想唱别理他。”
不当僚机就算了,还老是叭叭帮倒忙,气得宸乐想跟他割袍断义,反手握起酒筒子想甩他,“你是我亲儿子吗这么跟你爹闹。”
“滚犊子,我你爷爷。”
俩人拌嘴,有人笑不停。
也有人瞎起哄:“宸乐,你这哪儿是给盛柠的惩罚,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给你自己谋的福利吧。”
盛柠没说话,喝了口椰汁润嗓,也懒得再推脱,她兴致不高,但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
“谢总,你怎么不进去啊?”
何轶昆停好车上来,见自家老板站在包间门口半天不推门,只是透过门上玻璃框看着里面。
里面两人正在对唱《你是对的人》,剩下几人举着手机闪光灯摇晃手臂,陶醉捧场当听众。
盛柠鸭舌帽没摘,盯着对面大屏幕看歌词,昏影里像亮着两颗星的瞳珠不怎么动,顶上灯盒的变幻彩光轻缓折下几道,被帽檐挡去一半,划过她下半张脸。
耳后柔和别着一绺弯顺的发,神情淡淡不显。
宸乐坐在她旁边一直看她。
隔了一道门,歌曲的伴奏混响不够清晰地过滤出来,又到男生部分,宸乐没唱,凑近了点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盛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看着好像很嫌弃地推远他,但是停了两秒,又笑着拿话筒砸他。
宸乐做样要躲,实则动作不大,被打到也自得其乐美滋滋。
此时的氛围很欢乐,不适合有人打扰。
还是和他们都不熟的人。
谢屿眼睑垂低一些,自己身上还穿着要出席正场的西装,与这里吃饭K歌的休闲娱乐环境格格不入,路过一个人都要奇怪地看看他。
外面走廊顶照下来的灯光比里面的炽白,男人浓俊眉弓下暗暗的眼窝深得微蕴疲惫,眼皮薄得多出了道上扬的眼尾褶痕。
他问何轶昆,声音有点低:“酒会几点开始?”
何轶昆回道:“这个不急,还有俩小时呢,赶去隔壁海城也就半小时的路,谢总,咱绕都绕到这儿了,你要不也进去吃点垫垫?”
今晚那种级别的应酬酒局,估计下肚的只有酒。
谢屿又看回里面,侧了侧身,被光打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作声。
半晌,又问:“Tyranni那边的消息呢?”
“没变动,总部CEO下午刚到中国,晚上照常参加酒会,亚太区和这边的华区负责人陪同。”
“嗯。”
嗯。嗯?然后呢?
所以到底为什么不进去?现在是聊工作的时候吗?
辣油牛肉锅香得他找不着方向了。
何轶昆迷惑,僭越地扒着门也往里瞅,瞅了一眼,可算明白了,不经思考刚要多嘴,他老板就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谢屿手从门把手上放下来,耷了回去。
……
新一盘游戏继续。
盛柠起完牌随便理了下,还没轮到自己,她想着别的事,思绪飞了一圈,忽然掩住嘴,小声问一旁老实乖巧捧碗的江荔:“我昨天是不是很丑?”
“?”江荔立马放下碗筷,囫囵咽下还有点烫的金针菇,“怎么会?!姐你好美的,哭戏也美,到时候这个情节肯定出圈。”
“不是,我是说咔完。”盛柠反复回想,“我又揉眼睛又胡乱擦脸的,假睫毛都好像翘了一半,眼线晕开跟鬼一样,上房车的时候是不是哭得特丑?”
“……”江荔说话不拐弯,“姐,你是怕在谢老师面前形象有损?”
盛柠:“……”
是啊。
昨天在房车上也不知道她抱着谢屿哭了多久,谢屿姿势都没变过,后来也没说话。
只有他安静呼吸间渡下的热度,隔一会儿一蹭她的额头,就像时不时不安心地低头看看她,从而落下的用以柔抚的气息吻。
可她呢?
哭得很投入。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到一把鼻涕……不会弄他身上吧……
盛柠握着牌扶了扶额,羞耻得牙根一阵发酸。
“不会的,谢老师他……”江荔没说完整,无意瞥到门那边的玻璃外一晃而过的人影,“谢老师?哎哎姐那是谢老师吗?我好像看见他走过去了……”
“?”
盛柠倏地坐直看向门口,空空如也,她泄回座上,否定:“看错了吧,他昨晚就匆匆忙忙又走了,怎么会还在临市,而且他又不知道我们在这儿聚餐。”
江荔直摇头:“他知道啊,我给他说了,说你要吃一顿放纵餐,他还交代我让你少喝酒。”
所以盛柠刚才自罚酒的时候她也想拦来着。
盛柠:“……”
他是在她身边发展了一只小信鸽吗?
“我去看一眼。”江荔不太相信自己看错了,疑神疑鬼跑出去。
虽是没抱多大的期待,但盛柠顿了两秒,也想跟上去,刚要起身,宸乐胳膊碰碰她催道:“到你了柠柠。”
“啊?……哦哦。”盛柠的心思压根儿不在牌上,甚至都不知道前面的人出的什么,随便跟牌叫数,后觉反应过来,“别叫我柠柠。”
“别人都能叫为什么我不能叫?”
盛柠一脸“你说呢”,“你叫得不一样。”
宸乐笑得草枝乱颤,“我哪儿不一样。”
“……”算了,给一巴掌他都乐。
面对他还是沉默吧。
转头见江荔皱着小脸回来,“难道我真的看错了?”
明明提醒着自己别期待,可冷不丁一起一落的,心里还是像被掰了一角。
“唉。”江荔叹出了她的失落,“谢老师可真忙。”
盛柠提了下唇,半玩笑说:“可能勤勉的富二代也不好当吧。”
“不是吧,我觉得跟他家里没多大关系。”江荔想得简单,也想什么说什么,“姐,谢老师忙的事情都是跟你有关,我感觉他的全世界都在围着你转啊。”
盛柠猛地怔住,心跳恍如都停了下,一时忘了吭声。
眼神放空了片刻,她将牌塞给江荔,“你替我玩着,我肚子不舒服去趟洗手间。”
“啊?我不会玩啊姐……”
“输了算我的,随便玩。”
“……”
输了还要喝酒。
她可怎么跟谢老师交代。
每两个包厢中间有一个独立洗手间,盛柠只是找个借口,进去后对着微信聊天页面编辑。
问点什么呢?
突然问他在哪儿会不会很突兀?
盛柠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纠结得太专心,另一侧先跳出一条消息时吓了她一跳,还以为谢屿在对面守株待兔。
【谢屿:少喝点酒。】
她心蹦着跳,定了几秒的功夫,又一条:【最好还是能不喝就不喝[微笑]】
盛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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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除了盛柠都喝得不少,嘻嘻哈哈在街边尬舞,一路闹到酒店各回各房。
忙完睡前步骤躺下就绪,盛柠看了眼时间,刚过十一点,没一点困意。
“谢老师忙的事情都是跟你有关,我感觉他的全世界都在围着你转啊。”
江荔的这句话就像杯加满冰块的汽啤,一口入喉后味反上来,冰温和气泡混着从鼻腔蹿上头顶,激得圈地自迷的人头脑冷得一瞬清醒。
打开微信,又忙了半天不知道在忙点什么,盛柠抓乱头发在床上乱滚,她感觉自己现在一面对和他的聊天框语言组织能力就退化至野人。
组织语言组织得筋疲力竭,正虚盯着天花板,忽然,听到隔壁房间好像有开门的响声。
影视城的酒店都不是很高档,隔音效果也一般,剧组包了几层,最高层就她和江荔,还有赵率的团队。
她右手边的房间没住人,也没收到谁又进组的通知,就算收到了也应该不会安排在隔壁。
有点异常。
支起头听了会儿,动静时大时小的还没消,盛柠趿起拖鞋走到门口。
一开门,就和抬手准备敲门的来人撞了个正面。
两个人都被对方吓得不轻。
何轶昆魂儿飞了下,吐气喊:“盛小姐。”
盛柠也平了口气,很快意识到什么,抬了下眉,“谢屿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