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议政厅,几乎所有人都畏惧地看了看那根羽毛,然后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大祭司,无声催促:还不赶紧的解决完让她把这个东西收回去!看着就瘆得慌!
大祭司脸色惨白,他颤巍巍地走下高台,走向程风,伸出了手。只是在触碰到那柔软羽毛的一瞬间像被针扎了一样倏地收了回去并跪倒在地,匍匐忏悔,涕泪横流:“我有罪,是我做的,请女神责罚。”
“只是你吗?”程风盯着他,缓缓勾唇。
大祭司脸僵了,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和恐惧,他眼一闭,转头决然地向着柱子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血花溅开,人软软倒下。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等众人回神,侍卫已经测过鼻息,摇头宣判死亡。
程风是离得最近的人,人撞过去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侧开了头,待到声音响起再想去看情况,视线已经被人挡住了。拉美西斯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强硬,却温暖,让那瞬间心脏紧缩失温的程风慢慢恢复了知觉。
口头下令是一回事,人死在面前又是另一种冲击。即便程风见过很多生死,也不代表她能坦然漠视生命在眼前消亡。
待到心绪平复,侍卫也将人拖下去了,程风才拍了拍肩膀上的那只手,示意自己已经缓过来了。
拉美西斯却没有退开,而是站在了她身侧,挡住了她看向那一滩血的视线。
大祭司的死亡给议政厅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翳,这个人往日虽然仗势欺人贪婪得让人厌恶,可一想到这样一个让自己都忍气吞声的人就这么死了,也忍不住有点唇亡齿寒。
毕竟人活在世,谁敢保证自己是绝对的好人呢?
想到此,刚才还帮着程风一起暗暗给大祭司施压的人开始眼神闪烁,神色难测。
人心的变化从来都在须臾之间。程风游走世界各地和无数众人打过交道,对这微妙的气息自然敏锐。她暗暗皱眉,心知自己已经不能再继续往下了,否则被群起而攻之的就会是她这个女神。
还是让妮芙提提逃脱了。
就差一步!
她不甘心地抬头看向上首,不期然撞进一双早就等着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暗藏得意、挑衅,笃定了她的落败和无能。
程风瞳孔一缩,而后移开了双眼。
一片诡异的沉默中,整个大厅神色最为自若的妮芙提提动了,她轻飘飘地拂了拂裙摆,施施然道:“既然事情真相大白,罪魁祸首也受到了惩处,那拉美西斯大人和玛阿特女神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语气,说得好像在场所有人都在被奴役驱使,委曲求全一样。
真是好一番茶言茶语!
程风气笑了。绿茶不可怕,两巴掌就能对付了,就怕绿茶有心计又有权利,那才真叫人浑身难受,就像有一只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
她调整了下坐姿,翘了个看起来更洒脱的二郎腿,环视群臣:“罢了,哪有神明会跟她的子民斤斤计较的,刺杀而已,过去就过去了,我们的眼光,还是要放在未来,放在民生上。”
众人脸色一缓,如释重负,议政厅内氛围开始回暖。
“是,女神说得有道理,眼前这当务之急还是耕种。”
“可不是嘛,还是女神大气。”
马屁接二连三响起,程风抬手,止住话音,继续说:“人口发展才是国家繁荣的第一基石。这两天虽然修正了神谕,不过哈托尔觉得见效还是太慢了。所以她将在一月后赐予埃及庇佑新生的神像,到时候,还请法老陛下派人送往各大城池进行归位仪式。”
“应该的,应该的,劳烦哈托尔女神费心了。”阿伊法老连连点头,继而又问,“不知神像如何赐予?我们该去哪儿等候?”
“她是尼罗河女神,神像自然从尼罗河中浮现。不过我近日居住孟菲斯,所以应该是在孟菲斯附近的水域。共12樽,还请法老提前召集120名纤夫,具体的安排我会到时候告知。”
“没问题,那就静候女神的安排了。”阿伊说着咳了两下,脸色已经是难以掩饰的青白。
明明初见时看着还挺硬朗的,这才多久啊,跟中了邪术似的!程风心下觉得奇怪,可看众臣的神色好像都见怪不怪,一副很正常的样子。她按下心里的疑惑,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