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百户目光森冷,隔着刀山剑海嘲讽道:“你不会以为自己是黄雀吧?”
傅宜一刀挑开官兵的武器,用刀柄敲击官兵后脖颈,将人打翻在地。
没有证据,不能对官兵下死手,否则回朝不好交代。
清理完身边的阻碍,他才得空看一眼陈百户和杨继,却正见陈百户拉响信号弹!
同一时间,山洞口,钟离烬刚把赵老三捆上,就见空中升起一颗陌生的信号弹。
不是傅宜的,也不是义军的——义军的信号弹他也有一个,今早刚发的,不长这样。
那就只能是官兵的。
他冷静下令:“朱桓带一部分人守住山洞,其余人跟我回去,支援傅校尉。”
朱桓拦住他:“咱们人手不多,还不知道敌军增援有多少,不宜贸然前往。要不还是您留下,我去吧。”
“他们有援军,我们不是也有吗?”钟离烬毫不在意:“你看着他们。”
想起他口中的“增援”,朱桓脸色一垮:“将军,那风念安就是个纨绔少爷,他真能说动折冲府吗?人家毕竟是跟甘县一伙的,这么短的时间内要策反恐怕不容易,我担心增援不能及时赶到,咱们还是得另……”
“另作打算”四个字还没说完,钟离烬突然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剩上位者的威严。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刚及冠的毛头小子,却有一身如有实质的杀气,平时收敛着,不曾叫人察觉,一旦释放出来,就连朱桓这种从伍几十年的老兵都觉脊背发寒,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他,就相信他能办好,而你,只需听令行事。”
他语气果决,点醒了朱桓。
身为兵,他要听将领的调遣。
“末将遵令。”
钟离烬带着人飞快融入夜色,在林中潜行。
其实他也不确定风念安能不能成功。
杨继今晚运粮的事很突然,他们没办法左右杨继的选择,只能被动跟着调整计划。而他在义军这里走不开,傅宜要留在明面上稳住方瑾,说服折冲都尉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风念安身上。
私心上他比较偏向于相信他,但事实不会跟着他的希望走。
朱桓说得对,他得有第二套应急方案。
而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
县衙里,飞虎军尽数退下,房中只剩下风念安、方瑾和淮东、淮南四人。
淮南就站在方瑾身后,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方瑾哭丧个脸:“我能说的都跟您说了,您要是信我,就不要插手。”
风念安撇着杯中茶沫,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反倒觉得很好笑:“你是说,你们三县想联手起来杀了钟离烬?”他笑出了声:“他可是长平王世子啊,你们几个胆子敢这么干?”
见他不信,方瑾赶紧解释:“我们三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事情败露,更是没人能独善其身。咱们都是本地人,妻儿老小都在这一亩三分地讨生活,他要我们死,我们除了背水一战没有别的办法。”
风念安还是觉得太儿戏了:“就算你们敢,你们也做不到啊。他钟离烬是什么人,把你们一盘炒了都不够塞牙缝的,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方瑾:“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咱们这地方三面环山,去最近的照城求援快马加鞭尚且还需一日,是个真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我知道今晚杨继要过河,担心流匪劫粮,所以安排了人手在必经之路上巡逻。
折冲府虽然被调去修河渠了,但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边出了事,都尉也不会不管。而且千华山跟宝云仅仅一水之隔,过去也用不了多久。合三县之力,难道还杀不了一个钟离烬吗?”
飞虎军再厉害,撑死也就二三百人,他们三县加起来有一千多的兵力,胜算并不小。
方瑾见他沉默,还以为他是动摇了,赶紧趁热打铁:“大人,我知道您跟世子不和,不如趁此机会永绝后患……”
风念安指尖敲击着桌面,冷笑道:“方瑾,你要害我?”
方瑾脸色一僵。
风念安骂他:“那钟离烬是条出了名的疯狗,又得陛下青睐,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你在这谋害朝廷三品大员?”
他讽笑:“李鹤那个前车之鉴还在牢里关着呢,我可没兴趣进去跟他作伴。”
方瑾仍不死心:“大人,那钟离烬眼看不行了,您现在倒戈不仅名利双收,还能少一位宿敌,不是两全其美吗?我自然不敢对您怎样,可宝云和卢定两县,尤其是折冲都尉,他们可不会对您手软啊!”
“是么?”风念安语气轻飘飘的,望向门口,嘟囔道:“不见得吧。”
“什么?”
方瑾没听清。
门外传来沉稳利落的脚步声,有人敲门:“末将徐阳,求见风大人。”
徐阳,折冲府都尉。
方瑾瞪大双眼,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风念安。
风念安摆手示意淮东开门,徐阳一身甲胄,进来朝风念安行礼:“末将率折冲府八百人,听从风大人调遣。”
方瑾终于坐不住了,“蹭”一下站起来了,嗓音都喊劈了:“你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