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在美国耽误那么久,也许孩子就不会不明不白地失踪了。
一切都是他的责任。
他简直没脸面对逝去的友人。
可是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五年后,还是在自己家里!
简直不敢置信!
森川来月很不好意思,赶紧擦掉眼角的眼泪。
在长辈面前哭鼻子,简直是丢死人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
今天是这五年来黑羽盗一最开心的一天,他哈哈朗声笑了。
“你小时候的糗样我还见得少?”
森川来月撇嘴:“快斗那臭小子,完全不记得我了。”
黑羽盗一闷笑,不忍心儿子被冤枉,好歹解释:“当然了,那时候他才三岁。”
而且因为“月”的特殊性,自从黑羽快斗记事以后,黑羽盗一就再也没带他去过森川宅。
“盗一叔叔……”
森川来月犹豫地看着黑羽盗一,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月’……他,我是怎么,嗯……”
“想不起来了。”黑羽盗一善解人意,“想知道怎么称呼他的吗?”
森川来月点头。
问出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感到羞愧。
明明是他最重要的人,偏偏什么都不记得,脑海里那点痕迹都要靠问别人来回忆。
“是吗……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啊。”
黑羽盗一没有责怪他,温暖的大手摸摸他的毛脑袋,内心有些感慨。
毛绒绒的手感,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既然你回过家,应该知道你家的情况吧?”
见森川来月点头,黑羽盗一接着说。
“月氏每一代都是师徒,代代相承,广交魔术同好,以保守家族秘技为己任,是没有足够天赋的人继承便就此失传的家族绝学。”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知道你的时候,阿月已经将你从孤儿院抱回来了。”
“那个时候你还很小,但阿月其实也没多大。”
说到这里,黑羽盗一的唇角忍不住扬起微小的弧度。
“连他自己都那么年轻,忽然多了个孩子要养,是既新鲜又手忙脚乱。”
当时的黑羽盗一也不过是现在森川来月的年纪,月先生甚至比黑羽盗一的年龄还要小一些。
小阿月被月先生领养,来到一个陌生环境,跟谁都不熟悉。
他刚到家那段时间,每回黑羽盗一去宅邸拜访,两位阿月都是安静坐在枯山水庭院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因为身体原因,大的本来就爱安静,而小的初来乍到,也是怯生生。
两人好像老僧入定,谁也不说话。
好在月先生是个温柔又耐心的人,小阿月没过多久就跟他熟络了,黑羽盗一再去几次,两人已经可以亲昵地抱在一起,手把手教习一些简单的小魔术。
“他是你的师傅,对你却是亦兄亦父。”黑羽盗一温和地说,“平时你都喊他先生。”
“可惜……”
笑意凝在嘴角,黑羽盗一沉默了一会。
“可惜,阿月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
即使他一直在大宅修养,基金会也不懈地在世界各地为家主寻找名医,月先生依旧大小病不断,常年无法出门。
先天不足导致的免疫力低下,即使是最好的医生看了,也束手无策。
如果不是冬天的那场病……
黑羽盗一看着好不容易回来的挚友之子,目光怅然。
如果不是那场病,森川宅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没了主人。
森川来月听懂了他的未竟之意。
黑羽盗一再次陷入回忆,显然想起了伤感的过往,眼底是若有似无的怀念。
森川来月缓了一下。
“那我跟,嗯,先生的名字是一样的,难道不会叫错人吗?”
“哈哈怎么会。”黑羽盗一忍俊不禁,揉揉森川来月的脑袋,“要是有那个时候的话,我们会叫你小月亮。”
森川来月老脸一红,酱……
怎么跟欧罗一个样。
完全不符合他一米七的壮汉形象!
“对了,刚才你说你也在找我。”黑羽盗一惊讶地问,“你知道我没死?”
“我也是瞎猜……一个多月前,您是不是在美国路边想偷一个人的东西,但是没成功?”
“是啊。”黑羽盗一恍然道,“原来那是你?”
森川来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黑风衣在找宫野志保之前,特地潜入了宫野志保在公寓的房间。
被组织天天搜刮的房间特别干净,没有多余的装饰。
情绪色彩残留最浓厚的是卧室,黑风衣在里面转了一圈,停在床边,然后在床底摸到一个暗格。
他将东西看完,放回原位,溜出公寓去找宫野志保。
美国的大街人来人往,黑风衣完美融入在熙攘的人群中,谁也不会注意这不起眼的一点。
但是胡萝卜感知得很清楚,从离开公寓那一刻开始,有人一直在注视自己的主人。
那人目标明确,一直跟在背后。
黑风衣在等红灯过马路,这是个绝佳的动手机会。
就在那人下手前一秒,黑风衣状似不经意地撞了下身边的壮汉,壮汉顿时回头怒瞪。
黑风衣像条滑溜的鱼,低头在壮汉眼皮底下钻了出去,尾随的人也及时收手,两人同时脱离壮汉的视线。
短暂交锋到此为止,谁也没在谁手上讨到好处。
黑风衣站在昏暗的街角,遥遥注视等红灯的人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