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你是说,尚琢把她软禁了?”
陈肆点点头:“苏进说谁都不能进去。”
尚珏轻笑一声。
他原以为,要一点点引诱着沈玉姝走进自己的地盘,没想到那个蠢弟弟还是有几分用,帮着他将沈玉姝往自己身边送。
沈玉姝本也是他的人,不过是一时不察让人偷了去。
想到这里,尚珏原本因为他们要和离而生出的一点愉悦又散了。
就像是好生藏在家里漂亮的波斯,一朝被人拐走,圈进了别人的府邸里。
尚珏讨厌这种失控、被染指的感觉。
他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扶手,良久:“派人去找父皇,说孤有要事求见。”
陈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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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时分,主院早早掌过灯。
虽是被软禁,任何人不得出入,但该有的用度却是一点没少。
甚至更多了些。
沈玉姝用过晚膳后,便坐在罗汉床边看书。
书是之前想吃牛乳糖,从书肆带回来的那几本,不过那次没能见到东家就是了。
她翻书的手顿了顿,和离的心是东家给她讲故事定下的,她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不过话说回来,东家一个谢、太子殿下一个谢,两个谢都还没道,等哪天有了机会,得登门道谢才是。
“王妃。”一个眼生的侍女捧着数十匹罗缎进来,放在正厅的桌上。
是尚琢派来伺候的人。
“这是什么。”沈玉姝翻过书页,淡声问。
“是王爷送来的,说给您做开春的衣服。”侍女恭敬答道。
沈玉姝敛过眼,安静地合上书:“告诉你们王爷,我留不到开春,不用弄这些东西来。”
她真的搞不明白,如今尚琢做这些功夫,到底是为了什么。
侍女有些结舌,嗫嚅着没敢真搭腔,缩着头出去了,还没走到廊下,就见到了走来的何之纯。
沈玉姝端起茶呷了一口,是八府新奉的。
她听见后头传来的脚步声,眼也未抬:“何小姐。”
她知道何之纯会来,她在等她。
何之纯微微挑起眉:“你怎么知道是我?”
沈玉姝轻笑,没搭这句话。
“罢了。”何之纯毫不见外在她身边坐下,正好看到正厅桌上的罗缎,“原来到你这了。”
“什么?”
何之纯唇角挂着有些恶意的笑:“适才阿琢让我挑几匹瞧得上的罗缎,我嫌花色重,就拒了,没想全落到了你的院子里。”
沈玉姝:“哦。”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想拿回去就拿走吧。”
何之纯脸色一僵,生硬转了话题:“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先提出和尚琢和离。”
她没再刻意恶心沈玉姝喊“阿琢”。
“嗯?”沈玉姝捧着茶盏,从鼻腔发出一点细细的反问。
“毕竟无论怎么看,尚琢都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不是吗?”何之纯稍稍歪过头说。
闻言,沈玉姝笑意敛了,她放下手里的茶盏,平静地问:“你是这么想的吗?”
“什么?”这会轮到何之纯愣住了。
“你觉得尚琢是个很合适的夫婿,所以甘愿冒着骂名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沈玉姝问,“我知道何侍郎从未亏待你,你不必拿对尚琢的那一套搪塞我。”
“为了这么一个自私的男人,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值吗?”沈玉姝认真地看着何之纯。
她其实很早就有这个问题了,只是因为利益的对立从未有机会问出过。
听着她的话,何之纯眼睛有些泛红,她深吸了口气道:“你懂什么,你如果有一个做瘦马的娘,你还能像如今这样风轻云淡地说出这些话吗?”
沈玉姝无言。
她不认同何之纯的话,却也不想在没经历过的时候说些轻飘飘的话。
她以前不懂事,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父亲说她会做合格的主母,她也就应着那么想了。
可如今沈玉姝不这么想了,她想看看自己会怎么活。
沈玉姝道:“不过你应该也不想做一辈子外室吧。”
她眉梢挂着一点笑意:“我一日坐着这个位置,你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是你当真相信他那点虚无的爱?”
何之纯嗤笑:“你不必激我,你要和离、我要上位,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她敛容站起身:“我会帮你把消息透露给宁王妃,至于剩下的,就不是我的事了。”
“这就够了。”
达成了今夜的目的,沈玉姝难得有一些好心情,生出了一点坏心思:“谢谢嗷。”她声音带了几分俏皮。
何之纯气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人离开,沈玉姝心头的阴霾总算散了几分。
如今,就差陛下与皇后,她就能与尚琢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