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看到桌后坐着的那个人时,她又恍惚了一下。
那幅肖像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死而复生的、重新坐在椅子上的老人,阿不思·邓布利多睿智的蓝眼睛藏在半月形的镜片后,温和地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学生。
“我想成为一名食死徒。”她刚刚说。
现在的黛娜·格瑞艾姆站在过去的她旁边,轻轻在心里“哇”了声。
她是知道有这么回事的,只是——就和她的某些记忆一样,早就变得模糊不清,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模样。不得不说,一年之前的她看上去确实要更青涩一些——还没有毕业的黛娜不合时宜地怀念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惊讶在邓布利多的脸上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又回到了平和的样子,然后笑了笑。
“我想,格瑞艾姆小姐,”他风趣地说,“我没有批准你的资格,这话需要跟汤姆说。”
“而我的建议是不要再对他说一遍。”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任何一个学生牵扯过深。”
过去的她明显泄了气。
“但这是不可能的,它一定会牵扯到每个人。”她说,“从去年就开始了,不是吗?没有人会真的只把霍格沃茨当成一座魔法学校,它是现在,是未来,如果要把控未来,那就必须要把控霍格沃茨。”
“我很高兴你看得这么清楚。”邓布利多语气柔和,“请坐吧,格瑞艾姆小姐。”
他挥动魔杖,一把椅子就平稳地挪到了办公桌对面。过去的她坐上去,知道这场谈话还有继续的余地。
“我知道您今年一直在私下教导波特。”她深吸一口气,“我还知道,德拉科今年在偷偷搞什么鬼把戏——这样的话,我牵扯其中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要是他们可以,那我也可以,我不希望太过被动,也不希望我关心的人身陷险境时只能置身事外地看着。”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他提醒道:“格瑞艾姆小姐,你还漏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一个真正让你来到这里的人。
“……哦。”
无所遁形的小心思被一语戳破,她不知所措地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连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口齿伶俐了,“我以为谈这些有点……”
“想保护我们爱的人从来不是错误,而是值得挺胸抬头说出来的事。”邓布利多宽容地说,但很快,他的神情转为严肃,“不过我得指出,任何一个学生站在他们的师长面前提出这种要求,得到的答案都只会是‘不’。”
她张张口,还来不及组织出反驳的话来,就听校长继续说:
“另一方面,格瑞艾姆小姐,你即将成年,你的意志不应该被忽视。”
“我会为你引见一名保护者,如果你要加入,就必须经过他的同意。同样的,如果你能说服他,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校长办公室安静下来,他们在无言地等待着那名“保护者”的到来。
黛娜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但过去的她还不知道,而当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毕竟是同一个人,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当时的她在想什么——她觉得她完了。
“我真不敢相信你在说什么,亲手送一个学生去成为他的——这和迄今为止的事性质完全不一样!”对方来势汹汹地质问道,“所以你现在是觉得一个波特还不够了?要把另一个篮子也挂在他的胳膊上?你的那些——”
“哦,冷静点,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你再说下去,格瑞艾姆小姐还没加入就将我们要做的事知道得一干二净了。”
斯内普迟来地刹住了话头,他狠狠瞪了过去的她一眼,后者很显然还没有修炼出现在这样的心境,本能地避开了他们院长的怒火。
“我不管你出现在这里是什么原因,”斯内普说,“格瑞艾姆,现在,立刻,回你的寝室去。”
“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说:“我想你至少应该给格瑞艾姆小姐阐述自己主张的机会。”
斯内普没有被他们两个说服,只是没再开口——他不大情愿,但仍然暂时遵从了邓布利多的吩咐。
黛娜垂下眼眸。
她忽然知道自己会说什么了。
不远处。
“教授,”她说,“我爱上了一个格兰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