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的手臂紧了紧,低头看着容羿。
显示器上象征着疼痛的那条线又开始波动,燕明感受到容羿的呼吸节奏在快速变化,于是轻轻拍打着容羿的后背以做安抚。
半晌,他轻轻问道:“按照你的标准,是不是燕榕也不应该算做燕家人?”
容羿缓缓抬头,皱眉看着燕明。
“容羿,这是你自己的逻辑。”燕明捏捏他的后颈,“整件事情的起因是她而不是你。如果不是她突然失联,你早都回北联院去了,而不是留在西城,不是吗?”
“不,”容羿捂住头,“榕榕遭受的是无妄之灾,可是现在的麻烦都是我招来的,家里撤出来了,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
“活着,我向你担保。”燕明打断容羿的话,握住他的手腕,循循善诱道,“所以,我们一起想办法把她从桫国接回来吧,好不好?我这里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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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之,这件事情,真不是我能做决定的。”王宇苦笑一声看向刘然之,把刘然之给他看得项目企划推了回去。
对于王宇的拒绝,刘然之并不感到意外。
她深知理事会对于西联院的把控有多么深厚,也知道西联院“院长”这个职位在理事会成员的世袭罔替下几乎变成了一个“外交”部门。
“总部自己肉都吃不上,理事会那几个还指望自己跟着它能喝上汤?”刘然之轻笑一声。
“他们总有他们的理由。”王宇说。
“算了,不说这些了。不过王宇,我还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帮个忙。”
“什么?”王宇问。
“我想要专利,句芒的专利。不管开什么价我都收,签保密协议、不公开的那种。”
因为星云集团和总部的动作,句芒的专利可谓大大贬值,刘然之此时提出购买专利,购买的难度不大,但是价格估计不会太低。
“现在买不划算。”王宇给了老同学中肯的建议,不过看见刘然之势在必得的表情,忍不住问,“我能问一嘴吗?你那边……”
刘然之摇摇头,牵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行,还得是你,潇洒、自在。”王宇感慨,“你也是胆子大,这时候还敢带着你儿子过来。”
“容羿审讯之后突然昏厥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他们不敢不让我们过来。容羿要是真死了,那我们家可就有正当理由了。”刘然之淡定道,“他们现在应该急着让我们把容羿带走,这样他们就方便在证词里做手脚,顺便给我们泼脏水。”
“那你还不如把他留在这里呢,”王宇说,“说实话,胡林函所说的有种子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这下是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你把他扔在这儿,活着,估计总部会让他‘将功赎罪’。死了那当然是他们做事做得不对。何必跑这一趟?”
刘然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惊奇的问:“你真没听到一点关于明儿那方面的八卦?”
王宇张了张嘴,什么八卦?他当然听说过。圈子里从前传言容羿是燕家给燕榕的童养夫,后来风向变了,成了燕明对容羿有些个不清不楚的意思。随着燕明年龄渐长,鸟之大陆上却没有任何一家和燕明联姻,几乎坐实了这个传闻。
王宇显得有些尴尬,点头:“真的?”
“真的。”
“抱歉啊,我之前那话没别的意思。”王宇说。
“我儿子辛苦你照顾,有机会去我家喝杯茶?”刘然之摆摆手,说。
王宇刚想说“你在说什么鬼话,去了我这不就回不来了吗”,结果偏头,便看见刘然之认真的表情,忽然心头一跳,暗地里有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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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只是普通的应激反应。”医生看着检查报告说,看了一会儿燕明,欲言又止。
“能回避吗?”燕明看向狱警,说。
明亮却封闭的病房,显得更为逼仄。容羿躺在床上,已经睡了过去。
说睡其实不算准确,确切来说是在药物作用下的昏迷。
病房内不止有燕明,还有负责看守容羿的狱警。
杨田和他幕后的人不会让容羿脱离他们的掌控,也不希望容羿在和燕明的接触中填补信息差,让他们无法给容羿下套。
狱警点头,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不远处。从这个位置,可以透过病房上的窗口监视内部情况。
医生扫了一眼狱警,指了指容羿:“他以前是不是被虐待过?不然反应不会这么严重。”
燕明摇头:“我不清楚。他很少会和我们说以前的事,但,”燕明眉眼上挑,和医生对视,“风阳他就是个疯子,很难说他做过什么。”
“如果情况严重,需要做心理疏导。但是现在西城这边的情况你也清楚,如果让那些人介入进来,我怕他会不好。所以我从医生以及你朋友的角度建议,赶紧把他弄出去回去治病,我可以帮忙开保外就医的证明。”
燕明指尖轻轻抚过容羿的鬓角,道:“谢了,但这件事我会自己想办法,你别掺和进来,对你不好。”
医生耸耸肩:“我无所谓,他们能把我怎样?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做派,军部的大家也没几个看得惯的。叛国?哈,亏他们也说得出来。自从那谁谁上台以后,好处都是别人的,我爱人的那些老客户好多都南下了,要不是你家拉我们一把,今年是个什么光景就很难说咯。现在摆明了要把你们从本土赶出去,那我家的生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