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而混乱的环境让岳诩感到十分不适。

从风阳手下逃出生天之后，他便再没有遇到过这样激荡的环境——当然，穿越穿越通道以及双子星遗骸的周期性波动不算。

蓝星守护的震荡刺激着他的感知，飞机在坠落，他在理性的安全和意识里疯狂作响的警报声中选择遵从命令，正如从前无数次一样。

“收到。”

岳诩迅速规划出了一条通路，领航机在前，护卫队开路，朝着南城方向开足马力。

容羿驾驶飞机盘旋在半空中，直至岳诩所带领的第一批避难者从视线中消失，他抬头，眯起了眼睛。

“这里是XC1206045。指挥中心，敌人的身份确认了吗？”容羿切入加密通道问。

“是星际海盗……您指得是？”指挥中心问。

“他们来自哪个组织？”

在容羿的印象里，星际海盗一直是一个松散的集团组织。

在资源极端有限的情况下，需要互帮互助的大团体的存在显然是不利于存活的。高战斗力，精简组织，才是星际海盗的生存之道。

然而从行象战争开始，参与其中的星际海盗数量有些过多了，并且他们不再以劫掠生存资料为目的，有些星际海盗甚至在以一种献祭者的姿态在和他们战斗。

从行象实验田到西城实验田，从失踪的核心三人组到丰收组织……

星际海盗内部一定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形成了某个组织。这必然是一个拥有宗教性质的组织，它有一个神性领袖，众多信众和一个信仰。

其他的容羿不能肯定，但是达成他们信仰的行动容羿捕捉到了一点苗头。

垄断粮食。

对，不是摧毁，而是垄断。他们甚至有可能是某个“拜粮食教”，他们真主的信物便是光之种，所以其他的异端，例如句芒种，就要被销毁。

如果真如他的所料，那么他们这一次的目标恐怕不止是拥有全数最大粮仓以及西联院的西城。

育种项目初期被西联院摆了一道被迫出局，但现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复辟的北联院和北城，恐怕也在他们的狩猎范围之内。

.

“跟我混，一天吃五顿。”

燕商稷乐呵呵地给贺伯潇打电话，用得还是普通电话，也亏得贺伯潇在这个时候愿意接。对方沉默片刻，燕商稷觉得对面的人是想把自己扔进西海里。

燕家一行仍旧待在潼省太空防卫军指挥中心的停机坪里，气定神闲得宛如观光客。

“丰收组织归属星际海盗中的‘客路’政权。客路就是行象战争的发起者，也是这一次入侵蓝星的始作俑者。”燕商稷说，“他们这一次的目标是西城粮仓无疑，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潼省可不止西联院一所能够产出粮食的科研所。”

贺伯潇深吸一口气，忽然感觉自己被气笑了，冷声质问：“你故意的？”

在行象战争之后，潼省全力开展天壁一号修复工程，根本无力去调查行象战争的始末。

听燕商稷的意思，他明显对此很早就知情。现在的情况，不强求燕商稷把得到的信息上会，但如果燕商稷提前告知，潼省就不会如此手足无措。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但是他不会允许自己落进糖衣炮弹的陷阱里。

他没想到燕商稷会是这个布局者。

他一直信任的老大哥。

燕商稷甚至预料到了他会动员容羿一行人，而他们的南迁，从结果上来说也是保护了潼省的粮食安全。

“伯潇，你现在仍在向我求助不是吗？我只是提前帮你做了这个选择。”燕商稷淡淡地说，“你也应该明白，客路能够进入潼省近地，你在他们那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坐在飞机角落的陈法医眯起了眼睛。

站在指挥中心角落的贺伯潇举着手机，脊背笔挺，背对着光，看上去宛如行至山崖边的雪豹。

“你还知道什么？”贺伯潇深深闭上了眼睛，转身走向指挥大厅正中。

“伯潇，星际海盗穷得要死，你觉得他们这几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贺伯潇思索，燕商稷却没有等他的答案，燕家飞机没有接入作战系统，他抬头看向天空，道：“北城可以准备了。”

.

离子炮落下来了。

容羿立刻推动操纵杆还击，密集炮火将敌机逼至蓝星守护的影响范围之外。

风吹云散，目力所及是如蚂蚁族群争斗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