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的病不给父亲透露是我自己的主意,乃是怕他如上次那般吓得心呀肝呀地哭嚎;阿兄就更不必说了,这人从来报喜不报忧,不是实在瞒不过去的事便绝不会让父亲知晓,这点上我和阿兄的意思是一致的。
正这时方不知何处去的阿兄自外头姗姗而来:
“阿姆不必如此,我与阿劼都是大人了,怎能因为自己的病痛让父亲担忧呢?”
想必是被嫂娘好生担忧一番,阿兄襟膛尚点着几点深色,神色看起来也颇为疲惫。
他捂着胳膊坐下来,眼角带着倔强的红意:“此事莫让他知晓,我……我不喜亲人为我伤心。”
乳母自了解地叹了口气,端着药碗细声告辞。
人前方还乖巧懂事成熟稳重的大兄即刻变了嘴脸,端持的身子一歪脑袋一靠,很是理所当然地将自己倒到我的身上:“快哄哄我,疼死我了!”
变脸不要这么快好不好。
阿兄龇牙咧嘴地蹭着我的肩膀,好一副惹人怜爱的娇莲模样,我霎时脑袋不疼了身上也不累了,抱着他的脑袋嘻嘻哈哈地玩闹起来。
是以尹张二位太妃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大约是方才禀报的时候我俩有谁胡乱应了声,二位太妃进来只看到满地别扭着字迹的纸张碎屑,而此时的我正坐地上晃着一纸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恼怒的阿兄再次够下那纸,面目扭曲地将之地撕成七八快,而后很是嫌弃将之扔到空里。
“郎君,你们……”
可怜两位太妃未曾见过如此疯的世面,一发话引来了我们的注意,不胜震惊地指了指满殿飘飞的纸:“郎君们这是作何,这纸是怎的了?”
我看过满地的纸屑未作解释,而是捂着肚子笑倒在了地上。
“你们真想知道?”阿兄恍然的功夫我寻摸了一张字墨完整的递给她俩:“阿姨们快看看他写的是什么。”
两位阿姨不明所以地接过我的纸,一齐照着念道:“阿劼是坏蛋,元吉是讨厌鬼,李元吉欺负我……”
如是絮絮叨叨了百十字方停顿下来,其中的哀怨之气力透纸背,好一通扭曲飞舞的王献之的字。
两个阿姨同是大笑起来。
而这字迹的作者此时狼狈地无地缝可钻,遂迫不得已藏进我的怀里摆摆手:“快快,快让她们出去,为兄我还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