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子杀母?
我瞧过面生难色的守宫和蟾蜍,悟出了他们的为难之处,冷嗤一声:“若我的生母命如草芥,不值一提,那我算什么?我本是凡人,自胞胎而生,死而为神,虽得玉身,却仍知自己出身,这些我都知道,可西君为何让我淡忘生母,抛弃身世,如此忘本之事,我怎能……”
“于虚君!”
守宫搀住我气得摇摇欲坠的身体,担忧道:“于君,您该服药了。”
“不急于这一时。”
石头的身躯,能有什么疾病,吃了药也不见得好,不吃药反而少了些苦味。
我摆摆手坐在廊侧,缓了好几口气才没厥过去。
是了,不再是如意,也不再是季子,而是乌虚君,子虚乌有的乌虚,呵。
都是假的。
我抹去眼角的泪,忽想起一事来:“你们去为我的生母建庙,选在山明水秀的地方,务必阴阳相合,无浊气相扰,现在就去!”
二神被我支了出去,只留下我一个,正回忆着生时关于生母模糊的事,身后空了许久的太渊生了动静。
这太渊池也叫从极之渊,接通天地,勾连万界,内里是至浓稠至阴寒的若水,乃是生灵的禁地。
也是我的出生之地。
我好奇去瞧池边动静处,只见沉黑的池子里露出两截藕白的胳膊和腿,水下咕噜噜冒着泡泡,吓得一跳:
“这是什么物什?”
那胳膊腿儿随风晃了晃,近看原来还有脚,肥白的脚丫子上头还挂着一只鞋,另一只不晓得掉在了哪里,听到我问候,又冒出一串咕噜噜的水泡。
这是哪路精怪?
我将那似人非人,似藕非藕的精怪自池内拖出来,稠黑的泥浆褪去,是一张醺桃的脸蛋。
“真是珣玗琪雕刻的人儿!”
非是我发出的声音。
我怀里绯红着脸的精怪半睁开眼,恍若桃子精转世,冲我吐了口酒气,抚着我赞叹道。
那轻浮的精怪调戏过我,又作嘻嘻一笑,化作白色的球状光点,跳回了太渊池。
我再找不到他的踪迹。
心?
我捂本没有心的心口,这里本该没有感觉,此刻却像是有什么跳动起来。
我望着静静的太渊池若有所失。
那样粉红桃子样的脸蛋,应当是桃树精吧?
我匆匆跑回宫,念叨着定要寻出那个桃树精的下落,穿越观世镜,入了尘世。